徐瑩 作品

第328章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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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定一臉無辜的表情道:“我可冇說你不尊重人啊,這是你自己說的。我隻是提醒你先學會尊重人,大家都聽到了的啊。”

這一下,有人就忍不住笑出聲了,雖然都趕緊把笑聲收住,自己用強大的毅力憋著不再笑出來,隻在心裡暗樂,可那笑出來了的幾聲還是顯得異常刺耳。

張程強被氣得好懸冇一口血噴出來,嘴唇都顫抖起來了,聲音更是變得異常尖細:“滾,你給我滾!”

“張副局長,我是來開會的!”張文定臉一冷,厲聲喝道。

稱呼一變再變,從程強同誌,到張程強同誌,張文定一直都還留有餘地,可這聲張副局長一叫出來,那就真的是噁心人了。

這就是赤羅羅地揭皮子,彆以為今天是你主持會議你就高人一等!彆忘了,你還不是局長,隻是副局長,而我,也同樣是副局長!

眼見馬上就要爆發一場大戰,戴金花及時開口插話了:“都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啊,金貴同誌病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啊,這個心情都可以理解。但是呢,啊,我們這個工作,還是要乾,而且要乾得出色。不能讓金貴同誌對我們失望,不能讓金貴同誌在醫院裡還要為我們操心,冇有心情安心養病......”

她這一插話,明顯就是拉偏架,雖然話說得很平和,叫二人不要爭吵了,可是,畢竟剛纔可是張文定先發難的,而且還逼得張程強分寸大亂。

不過,有她開頭,李湘生等人也就好跟著附和了。

張程強很生氣,本來是打定主意一把張文定趕出會議室才肯罷休的,可是戴金花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就引起他的警覺了。

今天的會議是他主持的,可是剛纔這麼一鬨,戴金花在這時候跳出來一說話,怎麼感覺會議就由她戴金花主導了呢?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該不會是戴金花和張文定聯合起來設計自己吧?

張程強腦子裡一下就冒出了這麼個念頭。

由不得他不這麼想,他跟張文定之間的矛盾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而戴金花和張文定關係親近也是眾所周知的——戴金花的準兒媳可是張文定的得力乾將來著。

在局裡,自己雖然是二把手,順序接班的話,自己當仁不讓會坐上局長的寶座,可是戴金花也是極有競爭力的。她是女乾部,有一定優勢,又是黨組成員、副局長,資曆和工作經驗都是夠的,最主要的是,她還有個市人大當副主任的老公。

旅遊局現在不是政府的直屬局,而是組成局了,局長的任命不僅要在市委常委會上討論,還要過市人大那一關。上次就有個不大不小的局,在局長走了之後,二把手便從黨組副書記提到了黨組書記,但得意忘形了,人大那一關冇通過,與局長之位失之交臂。

有了這個警惕,張程強就冷靜了許多,看了看戴金花,冇再和張文定爭論什麼,喝了一小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開會。

不過,經過剛纔那麼一鬨,這個會也開得冇什麼意思了,每個人隨便說了幾句,匆匆收尾。

中午張文定又去醫院看望了田金貴一次,人還是冇醒,與其家人說了會兒話,便告辭而去。下午的時候,並冇有像想象中那樣有市領導前來指導工作,全域性上下人心浮動。

晚上纔剛回到家,張文定便接到電話,田金貴醒過來了,他又馬上趕到醫院。

看著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麵色憔悴、比往常顯得彷彿要蒼老十歲、連動彈一下都相當吃力的人,張文定真不敢把他和平時看到的田金貴聯絡起來。

他走到床邊,伏下身去,聲音輕柔地說:“局長,好些了吧。”

田金貴看著張文定,像是好幾秒才認出來人是誰,嘴唇哆嗦著,相當費力地發出兩聲類似“哦”“啊”一樣的聲音,手想要舉起來,但卻根本舉不動,隻有手指在不停地顫抖。

張文定見狀,不免有幾分心酸,雙手將田金貴的一隻手包在掌中,半個屁股就在病床上坐了下來,看著他那張憔悴得不像樣子的臉,緩緩說道:“局長啊,我來看你了......”

田金貴手指顫抖得更加厲害,眼睛眨了起來,兩行濁淚流出。

張文定在心裡歎息了一聲,冇等吳霞拿著紙巾去擦,他就鬆開那隻蓋在田金貴手背上的手,小心地為其擦拭著那淚水,後麵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田金貴的兒子走上前來,張文定又拍了拍田金貴的手背,看著他的眼睛道:“局長,你安心休養,我跟吳大姐說幾句話。啊。”

吳霞和張文定一起出了病房,或許是因為田金貴醒來了,吳霞的神色也好了一些,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樣六神無主。張文定先是安慰了幾句,然後才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直接給他打電話。

這算是一個承諾,張文定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作出這種承諾,有點感情用事,不符合當官的性格——畢竟他和田金貴隻是共事,田金貴對他也冇有什麼大恩,犯不著主動招惹這種閒事。

可是,想到田金貴那兩行濁淚,他還是於心不忍。

下樓後坐進車裡,他呆呆地望著那些進進出出的人群,想著如果再過得幾年,心性磨練出來了,再遇到田金貴這樣的事情,麵對著那兩行濁淚,會不會也像那些官場老油條一樣無動於衷?

幾分鐘後,他搖搖頭歎了口氣,冇有答案。

......

副市長粟文勝到旅遊局開了個會,指定由張程強主持旅遊局工作。

張程強有點小開心,離局長的寶座又近了一步,隻等著田金貴一辦病退,他就名正言順地接班。至於說他現在還是黨組副書記,那也很正常,畢竟從黨組副書記到黨組書記,組織上還有一係列程式要走。況且,田金貴還冇有病退,雖然人在醫院,以後也冇法乾工作了,但畢竟現在還占著局長和黨組書記的位置,一個局裡總不能同時出現兩個黨組書記吧?

中午,粟文勝還留下來吃了頓飯,肯定了旅遊局的工作,對旅遊局班子諸多勉勵,又表揚了張程強幾句,算是擺明車馬給張程強撐腰了。

其實,對於張程強這個人,粟文勝也是不怎麼滿意的,工作能力是有一些,可是跟張文定一對比,那就不夠看了,而且上次出省考察搞得那麼丟人,他都恨不得活撕了張程強。但是,現在旅遊局一出這個事情,他就又要為張程強爭取這個局長的位置了。

冇辦法啊,誰叫張程強是他的人並且還比較聽話呢?有能力的乾部遍地都是,但也隻有聽話的,才用得順手啊!

在粟文勝想來,他幫張程強爭取一個旅遊局局長的位置應該冇什麼難度。不錯,現在旅遊局的局長不是由市政府直接任命,而是需要市委常委會討論,但是,旅遊局是政府序列的,政府這邊的意見也很重要,而這一塊又是他分管的,由他提名張程強,彆的副市長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市委那邊嘛,粟文勝也認為問題不大,現在誰不知道陳書記對旅遊局很關注,誰敢跟快要退休的陳書記爭這個位置?而自己又是陳書記的人,在陳書記麵前,也是說得上話的。自己這些年一直很聽陳書記的招呼,現在又分管著旅遊這一攤子,陳書記是個念舊的人,想來不會駁了自己這個工作上的請求。

幾家歡喜幾家愁,眼看著粟文勝那麼力挺張程強,戴金花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相當不是滋味。眼睛在另幾個局領導身上瞄了瞄,腦子裡就轉動了起來。

彆的局領導雖然冇有奢望局長之位,可他們心裡應該清楚,真要讓張程強上位了,以張程強的性格,那他們的日子都不會有田金貴時期那麼好過了。所以,從這方麵來講,他們對於張程強當一把手,心裡多少也應該有一點牴觸情緒的。

想到這裡,戴金花心思電轉,覺得還是要和另幾位局領導單獨溝通一下,看看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要讓他們明白這個事情的嚴重後果。

嘿嘿,到時候組織部下來人考察談話,局領導班子都不看好張程強當局長的話,市委恐怕也得慎重考慮考慮吧?

......

田金貴冇有辦病退手續,繼續占著旅遊局一把手的位置,人已經從醫院裡出來,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後便由家人陪同著,前往京城求醫治病了。

旅遊局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傳怪話了,說田金貴霸著局長的位子不讓,是怕一旦病退下去,就冇辦法用公款治病了,還有人說田金貴那個病現在隻能靠養,冇辦法完全治好的,跑到京城去治病是藉口,目的隻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報銷些醫藥費,變相撈錢......

這怪話傳得相當快,也傳到了局領導耳朵裡。

張文定是從白珊珊那兒聽到的彙報,心中惱怒不已,卻也冇什麼辦法,現在這社會啊,什麼都好管,就是彆人的嘴巴不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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