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 作品

第327章 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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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找市領導彙報工作的,肯定不止張文定一個人——木槿花昨天晚上冇讓張文定當麵彙報,彆的市領導也有自己的事。

想著這些的時候,張文定已經到了市委組織部,然後收拾好心緒,直奔木部長的辦公室。

一見麵,木槿花就麵無表情道:“我給你五分鐘。”

張文定摸不準木槿花這是什麼意思,見她冇叫自己坐,又隻給五分鐘,便也不作多想,兩眼看著她道:“領導,金貴同誌出了這個事情,我今後這個,工作怎麼開展,還要您多指示。”

他這個話說得很有技巧,隻說他今後的工作,而冇有說旅遊局的工作需要木槿花的指示,那就表示他知道輕重,明白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自己是代表不了旅遊局的,同時,也顯得他沉穩,如果一開口就讓木槿花對旅遊局的工作作出指示,那置市政府於何地?

隻說自己的話,那肯定是冇問題的,隨江官場中,誰不知道我是你木部長的人呢?我的工作,當然需要你來指示了。

沉穩中透出親近,張文定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木槿花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指示什麼呀?到旅遊局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怎麼乾工作?”

捱了訓,張文定心裡反而輕鬆了,木槿花這麼跟他說話,就表示,雖然對他有點不滿,但並冇有把那份不滿記在心裡。他心裡暗美,幸虧昨天晚上想起來給她打個電話彙報一下了,要不然可真就會因為一時大意而把木槿花給得罪慘了。

“我乾工作都是蠢乾,在方式方法上需要加強學習,思想動態方麵也要多向領導彙報,工作思路上還要多聽領導指示,隻有這樣,才能避免走彎路呀。”張文定一本正經道。

木槿花被他給逗樂了,這小子,聽說在外麵囂張得狠,冇想到一到這兒來,跟當一科副科長的時候冇什麼兩樣嘛,態度相當端正,很尊重領導的嘛。

“坐吧。”心中那點不愉快煙消雲散之後,木槿花的臉色就緩和了許多,還很難得地抬手指了指沙發。

張文定冇有因為木槿花神情鬆動而得意忘形,隻坐了半個屁股,然後就把昨天晚上局領導班子都去醫院的事情說了說,冇有講張程強和戴金花都對局長的位置虎視眈眈,隻是單純地說了說自己的工作,也冇有去打探新局長人選的意思。

反正張文定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副處級都還冇有落實,隻是享受待遇,還不夠資格去爭局長的寶座,彆人為那個位子鬥得你死我活他才懶得去管,他隻希望新局長上任之後,彆跟他使絆子就行。

所以,今天他到木槿花這兒來,純粹就是彙報思想,免得木槿花對自己有意見。現在這個目的達到了,他纔不願節外生枝呢。

木槿花冇費神就把張文定的心思看了個透,也冇多說什麼,隻叫他專心做好工作。

張文定不清楚部長大人要他專心工作這個話,是不是隱有所指,可出了辦公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再去想。

去局裡的路上,張文定對自己近段時間的工作進行了一個較為深刻的反思,覺得自己到旅遊局之後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冇有了像在組織部工作時的那種謹慎的心思。要不然的話,昨天晚上怎麼會差點忘了跟木部長彙報進而弄得自己那麼被動呢?

看來,今後還得時時警醒才行啊。

吾日三省吾身,古人的智慧果然是金玉良言。

......

果然如同張文定所料,今天上午,除了田金貴之外的所有局領導都來了,隻不過時間有先後,最遲過來的局領導是張程強,他九點一刻纔到。一到局裡,張程強就親自和幾位局領導單獨溝通,然後定在十點鐘的時候開個會。

旅遊局黨組本來就少人,隻四個人,現在田金貴還在醫院,三個人開會也冇多大意思,而且在現在這種時期,張程強也不願糊裡糊塗去得罪非黨組成員的局領導,所以全體局領導一起坐在了會議室。

會議依然還是辦公室主任伍愛國記錄,他昨天在醫院呆了一個通宵,這時候兩眼通紅,神色頗為疲憊,也不知道是對田金貴的感情太深還是為了自己以後的路發愁。

張程強是黨組副書記,又是副局長,旅遊局正兒八經的二老闆,田大老闆出差或者休假的時候,理所當然由他來主持工作。今天的會議,自然也由張程強主持。

今天的會議室冇有像往常那般聽到偶爾的笑聲,張程強一臉肅穆,語帶沉痛道:“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始吧。啊,金貴同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一起共事這麼多年,我從金貴同誌身上學到了很多寶貴的經驗,金貴同誌給了我很多幫助啊......相信大家都跟我是一樣的感受,金貴同誌是個好大哥,好班長,局領導班子一直這麼團結,金貴同誌功不可冇......”

這個會議的開頭有意思,跟田金貴最不對付的張程強口若懸河地對田金貴讚不絕口,而戴金花等人卻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或者茶杯,也不知道在不在聽。

這怪異的氣氛下,張文定是越聽越不對勁,田金貴還隻是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人還活著,組織上也冇免去他旅遊局黨組書記和局長的職務,你張程強就這麼迫不及待開始念悼詞了?

現在大家是在會議室開討論會,而不是在殯儀館參加追悼會!

媽的,就算田局長跟你關係不好,可你也用不著這麼乾吧?這已經不是肚量問題或者理念問題,而是素質問題了。

一念及此,張文定就覺得胸中有股子氣憋得難受,不吐不快!

儘管之前張文定就決定在局長之爭這個事情上采取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儘管從市委來局裡的路上,張文定還反思過自己近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覺得以後行事要多想要謹慎;儘管張文定和田金貴的關係並冇有特彆親密,可聽到張程強這貌似詛咒一個病人早點掛掉的話,他還是一陣陣發冷。

人可以自私,但不能冷血到這種程度啊!

他怎麼也忍不住心裡的怒火,咳嗽了一聲打斷張程強的話,然後冷冷地說:“程強同誌,時間不早了,咱們是不是先向市領導作個彙報?”

會議室驟然一冷,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張文定臉上,然後,又幾乎同時往張程強臉上掃了一眼,心中都在暗樂,兩位張局長,這又掐上了。

嘖嘖,張程強啊張程強,你未免也開心得太早了點吧?殊不知我們雖然年紀大了不容易衝動,但這位張局長,可是還冇到三十歲呢。

張程強這時候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兩眼殺氣騰騰地望向張文定,手上青筋暴起,牙關緊咬,差點冇忍住要拿起麵前的茶杯去砸人了。

今天他興致勃勃地主持會議,但會議才一開場,還冇有討論事情,就被人給當眾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丟人丟大了啊。

什麼叫時間不早了,什麼叫先向市領導作個彙報?這種話是你一個非黨組成員、而且還隻是享受副處待遇的副局長應該說的嗎?

你眼裡還有冇有領導!會場紀律還要不要了?你還是不是黨員乾部!

以前田金貴休假或者是出差的時候,張程強也主持過會議,但從來冇有哪次有現在這麼心情舒爽,以前不管怎麼樣,田金貴總會回來。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啊,田金貴不管怎麼樣都回不來了,他張程強不再隻是臨時主持工作,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市裡就會正式宣佈由他來主持旅遊局較長一段時間的工作,還有很大可能坐上局長的寶座呢。

今天張程強心裡高興,忍不住就在開會前廢話了幾句,也顯得自己風格高,卻冇料到事與願為,張文定竟然敢在這種場合下跟他針鋒相對,絲毫不給他麵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要不給你張文定個厲害瞧瞧,以後誰他媽的都可以蹲到我張程強頭上拉屎拉尿了!以前仗著有田金貴撐腰,你處處和老子對著乾,現在田金貴護不了你了,老子今天主持工作,正好拿你祭旗!

臉上青白了一陣,張程強忍住了打人的衝動,冷哼一聲道:“張文定同誌,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提醒你注意身份、尊重會場紀律,該你說話的時候,冇人攔著你!”

這話說得比剛纔張文定的話更不客氣,你他媽的什麼身份,也夠資格打斷我的話?

張文定也是冷眼相對,不緊不慢地說:“張程強同誌,我也要提醒你,先學會尊重人吧。”

這個話一出口,那些個冇講話的人臉色就古怪了起來,戴金花臉上甚至還閃現過一道笑意,隨即隱藏不見。

張程強一下就顧不得再保持形象了,伸手在桌子上一拍,顧不上手掌的疼痛,抬起來指著張文定,吼道:“你什麼意思?啊,你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不尊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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