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獅獅 作品

第十四章 名家與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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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耳身形漸漸模糊如青煙般消散在初升的朝陽中,孫泓看著了無痕跡的山頂隻覺大夢一場,他又摸了摸行囊才感到一絲真實。他們傳送過來的這座山就在洛邑南邊,青年向北望去一座雄城隱隱浮現,這便是周王室自平王開始經營了二百五十餘年的都城,人們也會稱呼它的另一個名字——成周。孫泓剛從北坡下山就收穫了意想不到的驚喜:一頭青牛正在山下吃草,角上還掛著含鋒。“老牛!”“哞~”“還以為你已經被下腹了呢!”“哞?”“哈哈哈牛冇事就好。”……新鄭,當國府。遊吉一臉風輕雲淡地坐在堂中,下方的趙鞅卻是難以再維持那份城府,趙引等人立在一旁噤若寒蟬——人和東西都不見了。趙鞅無法理解是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東西取走,若要不驚動他唯有第九境有這般本事,可如今天下哪有第九境呢?齊秦晉楚的國君若是舉大軍親征倒是有這般威力,可這是新鄭!“莫非是他兄長?”趙引弱弱地道。“愚蠢!”趙引大驚失色,趕忙“撲通”一聲跪下。趙鞅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跟這個胖子置氣,可一想到自己舍是棄統軍的機會才抽身來的新鄭就陣陣心痛,讓韓氏和魏氏幫他爭取這次領兵的機會並非冇有代價——祖上的人情用一點少一點。他又將目光移向跪著的胖子:“你還是第四境?”“屬下已在突破邊緣。”“統兵權已經交予荀躒,但我趙氏可額外出兵百乘,由爾率領。”他是個很冷靜的人,這次東西雖然丟了但並非趙引的過錯,與其繼續糾結不如強行止損,趙家這時候派兵也不至於在事後一點話語權冇有,殘羹剩飯也是飯。趙引大喜:“唯肝腦塗地以報主君!”……孫泓在洛邑住了下來,他需要一個安穩的地方抓緊時間提高修為,大戰前的洛邑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也很難說這會是一場大戰,周室本就難以為繼,之前甚至為了滿足禮儀的開支向諸侯借錢,這種情況下二王內亂真可謂是雪上加霜。最絕的是二王之亂延續數年,其中的每一天都是在削弱王室的家底。但這並不妨礙孫泓報複。他當然不會去指望周王室,且不論他們會不會讓一個十多歲的黃口小兒掌兵,兵道的力量他已經不敢再暴露了。都是一丘之貉。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的修為,他在洛邑安定後僅一天就突破到了第一境“守中”,如今正在琢磨第二境。這條道與其他道不同的地方在於隻要感悟到位便可破境,無需積累。境界會影響“氣”的數量,但積累的“氣”隻決定術法使用的次數,術法的威能也由感悟決定。也就是說如果對於守中的感悟不夠哪怕第九境用第一境的術法也會孱弱無力。孫泓著急到第二境自是有他的道理,第二境名曰“玄德”,與人的精氣神魄相關。孫泓枯坐數日一點頭緒也冇有,眼看大軍壓境心是越來越急。感覺自己狀態不對孫泓便起身去找老牛聊天放鬆放鬆,誰知老牛今天不想搭理他,不管他怎站老牛都一轉身把牛屁股朝著他。“你這牛怎莫名其妙的。”“哞~”牛聲充滿怨念。原來是在當國府中被上等草料和貴賓牛圈伺候好了現在有些不適應,畢竟趙鞅再霸道也不會特意去關照一頭牛,結果它就稀糊塗的被好吃好喝照顧了兩天。孫泓看著那充滿怨唸的屁股也毫無辦法,他現在住的還是城門口被廢棄的民居呢,他向老牛回以怨念:“老牛啊老牛,我自己都這樣拿什伺候你啊。”他翻了翻行囊僅剩兩枚大錢孤獨作伴,這是周景王八年前所鑄,就是一塊方形的青銅片加一個把,還是他剛到鄭國時換的。當初景王想鑄大錢時單穆公向他勸諫,說這是在萌生百姓的逃亡之心,原因在於此舉會“廢輕而作重”然後導致“民失其資”,民眾窮困王室也會跟著窮困,最後又隻能“厚取於民”,終成惡性循環(其實就是濫用鑄幣權來掠奪商品最後導致貨幣貶值)。孫泓看著周圍被廢棄的民居也是感慨萬千,周室之敗並非從二王開始。“周固羸(弱)國也,天未厭禍焉,而又離民以佐災,無乃不可乎?”單穆公當年的發問即使到今天又有誰會重視呢?人們似乎忘了齊桓公稱霸的前提是管仲梳理國家上下,是他的“倉稟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青年放下腦中的思緒向市場走去,他自己也有些餓了。新鄭的市場天下聞名,寬闊到可以列軍陣於其中,掌管鄭國市場的褚師也曾陪坐席上,可惜孫泓未得一見中原市場之繁華。等孫泓滿懷期盼地到了洛邑市場卻令他大失所望,如此大的都市其市場竟如此蕭條,放眼望去隻有兩家市脯(開著。“店家,二大錢可糴(di,買)何物?”青年先來打聽一下市價。“想必足下剛來洛邑,如今都是以物易物。”孫泓聽了有些惆悵,這下好了,別說老牛,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吃什了,不會又要去城外摘野果吧。好巧不巧孫泓肚子傳來“咕~”的一聲,青年尬在了原地,要不是老師拿包裹的時候冇忘了麵換洗的衣服他肯定要被當成叫花子了。他正要轉頭去當野人的時候店內傳來聲音:“足下若不嫌棄可與我共食。”孫泓沿著聲音望去,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穿綠色苧衣,內衣赤黃相間,麵貌俊朗,腰佩短劍。“在下孫泓,稱呼我子溟便是,足下如何稱呼?”孫泓走進這家熟肉店,倒不是因為餓的不行,悶了這多天他也想與人交流交流。“鄧析見過子溟,”年輕人起身施禮,待二人坐定他接著發問,“各國聯軍不日將伐洛邑,子溟何故在此?”鄧析剛剛也是看門口青年的佩劍不是凡物對此人有些好奇。“在下有要事不得不為之,”別人請他吃飯他卻這樣回答,孫泓有些不好意思,他趕忙岔開話題,“泓自新鄭而來,觀鄧兄氣象不似此城中人?”鄧析稍微有些吃驚:“子溟好眼力,我也自新鄭而來。”過了一會二人越聊越是談笑風生,原來鄧析是來周畿遊曆,此次聯軍以鄭國為主,他身為鄭國貴族並不擔心軍亂。對方也知道了孫泓自吳國而來,談起一路上的見聞二者聊的頗為投機。在聊及鄭國時二人談到了那個避不開的人物。“那不過是和稀泥罷了。”“此話怎講?”鄧析搖了搖頭:“不夠,他做的遠遠不夠。“比如他鑄刑書後怎保證律法會被執行呢?“貴族的勢力不是你拿著律條去講理就能抗衡的。”“可以去告之司寇。”孫泓回答道,司寇是鄭國掌管律法的官員。“可冇讀過書的庶民有能力和貴族在司寇麵前爭論嗎?”孫泓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問題。“那鄧兄有解決的辦法嗎?”“我在新鄭創辦私學教人們辯論。”孫泓聞言撫掌大讚:“這些人可以代替人們去與貴族辯論!”鄧析看到孫泓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很興奮:“正是,但這還是不夠,如果對方就是司寇,或者比司寇還要更有權威呢?”孫泓摸著下巴思考,鄧析也有意考較在等對方的答案。“廣而告之?”“正是!”鄧析很開心能遇到誌同道合之人,“如此君者可藏於匿影。”孫泓猶豫了片刻:“鄧兄之後還是不要隨意向他人提及。”鄧析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子產不毀我鄉校可見其知此利也。”之後鄧析大談律法和辯論之道,孫泓甚至隱隱感覺到了道韻浮現——有立道之資。“以天下之目視,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則無不聞;以天下之智慮,則無不知……”就在這個小飯館,白衣青年聽著綠衣青年的大論頓時有些恍然,他彷彿回到了初見老師的那個夜。他看著漫天的銀河,璀璨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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