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慕晨 作品

第六百五十一章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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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複最初隻以為是柴信的仇家尋來了,自己可以看看是否有機會逃走。

但此時聽到柴信所言,才隱約覺得,來的這人似乎並非是對方的仇家,而是特意來救自己的……

他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生平可曾遇到過這樣一位武功登峰造極的前輩,能在這等危急時刻,及時趕到施以援手。

但任憑他想破腦袋,卻也仍是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這老前輩到底是誰?”

慕容複的眼神中滿是困惑。

慕容博聽到柴信的話,眼神頓時閃爍了一下,隨即變得十分凝重,沉聲道:“看來你知道不少事情。”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的多,包括你挑撥宋遼武林,害死許多兩國高手的往事;也包括你潛伏在少林寺,偷學少林寺七十二絕藝的事;甚至包括,你最大的野心……”

柴信負手而立,一字字一句句,將慕容博許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儘皆說了出來。

他每多說一個字,慕容搏的眼神就越發凝重,身上更是殺意漸濃。

慕容博心底極其震驚,同時也大為困惑:這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小子,怎會知曉我這許多私隱之事?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隻怕都還冇出生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慕容博語氣已經有些陰沉。

柴信笑了,指了指身後的慕容博,道:“我方纔已然說了,你若想救他性命,便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否則,斷然冇有成功的可能。”

“哈哈哈!年輕人,你武功著實不低,但僅憑三言兩語,便想讓我束手就縛,未免也太天真,太狂妄了些!”

慕容博直接被氣笑了,隻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你以為我為什麼跟你過了一招之後,便不再出手,隻是與你逞口舌之能?”柴信話鋒一轉,眼神中更多了幾分莫名的深意,“憑你的江湖閱曆,莫非還看不出我是在有意拖延?”

此言一出,慕容博不由一驚,後麵躺著的慕容複也是麵色微變。

“你是在等待援手?”慕容博心下警惕,雙眼立刻向四周逡巡,觀察是否有高手潛伏。

“不,我是在等你的傷勢發作。”

柴信笑嗬嗬地說著。

“這也有些工夫了,你不會還冇察覺身上的異狀吧?”

慕容博頓時更驚,猛地倒退兩步,整整撤出數丈之遙,仔細感受丹田內息的運轉,隨即麵色驟變。

“你何時做的手腳?難道是掌中有毒?”慕容博感受到內息運轉突然變得滯澀,周身更是有數個要穴,竟隱然間有幾分針紮般的痛楚。

“你身上的暗傷,又與我何乾?不通佛門義理,亦不知心法要訣,竟敢強練少林七十二絕藝……說實話,你居然能活到今日,已然算是莫大的本事了。”

柴信冇有再兜圈子,直接道出了實情。

他先前講的那些,實際上都是廢話,確實是有意拖延時間,就是在等慕容博全力出手之後,將近三十年的沉屙爆發。

方纔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便不再浪費時間。

“即便你全無暗傷,一身功力處於巔峰,我也有信心更勝一籌。何況此時的你,已經不消我出手,隻怕也冇多少時日好活了。”

柴信定定地看著慕容博,語氣變得格外認真。

“以你此時的狀態,想從我手下救走慕容複,隻怕會把自己也搭進來。當然,即便你放棄救他,也未必能從我手下逃脫。”

“暗傷?連我本人都幾無察覺,此子卻怎會知曉?”

慕容博近三十年來,都冇有這一會兒驚訝的次數多。

但是作為一代絕世高手,他哪怕隱約覺得柴信所言屬實,卻也絕不會真的坐以待斃。

“黃口小兒,危言聳聽!想以三言兩語動搖老夫心誌,未免過於異想天開了。今日我既來救人,便絕不會空手而回。”

慕容博冷喝一聲,不見如何動作,身形卻猛然爆衝而出,強烈的勁風憑空生出,颳得周遭草叢飛舞翻騰。

霎時間一掌拍出,渾厚內勁震的虛空扭曲,向柴信頭上猛地拍下。

“還敢出手,還敢用少林武學,你倒真是膽大!”

柴信一眼便瞧出,慕容博所使又是一種少林七十二絕藝,大力金剛掌。

說話間並指如劍,內力洶湧而出,直指對方掌心,嗡的一聲點了出去。

兩人掌指交鋒,卻並未真正接觸,而是以龐大的內力互相博弈,兩股內力衝撞之下,竟發出陣陣“嗤嗤”之聲,宛如烈火蒸發水分。

內勁沖刷之下,兩人衣袍鼓盪,慕容博淩空一掌,柴信立地點指,一時間竟好似時間凝固了一般,強大的勁氣在四下裡激盪。

“這二人,當真好深厚的內功!他們隨便一個,隻怕都能三五招之內取我性命!與他們一比,什麼‘南慕容、北喬峰’,簡直不值一提!”

慕容複雖然武功稱不上絕頂,但畢竟也是超一流高手,而且自幼家學淵博,眼界自然是有的。

他看到兩人相拚造成的餘波,便不由心生駭然,知道這兩個人,定然是當時排得上號的絕世高手。

哪怕他向來自負,年不過三十,武功卻足以媲美許多江湖上的大派掌門,可此時見到這樣兩個內力登峰造極的人物,也不由感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灰衣老僧倒也罷了,看著年歲已然不小,料想一身武功積累了不下四五十載,能有這般修為還稱得上合理。可這柴信年紀看似比我還小,如何就能與之正麵交手,完全不落下風?”

慕容複越想越覺得心驚,直呼不可思議。

他眼看著兩人不斷過招,身形在輾轉騰挪之間,甚至隱隱顯出殘影,無論輕功身法,還是拳腳招式,皆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決計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

大約二十招過去,慕容複震驚地發現,那一直在搶攻的灰衣老僧,一招一式之間竟逐漸有了滯澀之感。

反倒是年輕的不像話的柴信,依舊如最初時那般從容鎮定。

無論灰衣老僧的攻勢如何狂風驟雨,柴信的表情始終都平靜淡然,每一手的應對,都好似隨手為之,卻又往往妙到毫巔,力道既不多一分,也絕不少一分,恰好可以抵消老僧的攻勢。

“看來柴信果真不是吹噓,再這樣打下去,恐怕五六十招之後,那灰衣老僧真要徹底落入下風。”

慕容複看得暗暗著急,卻又無能為力,他周身穴道被製,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儘管他不知道灰衣老僧的真實身份,卻清楚其是援手,若是對方落敗,自己又哪能有好下場?

可是他也隻有乾著急的餘地,什麼也做不了。

慕容複一個旁觀者,尚且看得如此清楚,慕容博作為當事人,又豈會毫無所覺?

他的招式之間之所以越發滯澀,卻不是武功練的不到家——事實恰恰相反,他這些年強練少林七十二絕藝,練的實在太過深入。

換句話說,便是走火入魔的程度太深了!

此時與勢均力敵的對手生死相搏,自然是全力施為,不覺間內息漸有混亂之象,許多招式也就不自覺地有些難以圓融如意。

最重要的是,隨著他不斷與柴信交手,便感覺到周身刺痛的要穴越來越多,直至三四十招以後,已經感到身上無一處不疼痛入骨,宛如針紮刀刻。

他此時心中已有些相信了柴信此前的說法,自己這生死交鋒之間,突然爆發如此傷勢,或許真就是強練少林七十二絕藝,以致走火入魔已深,卻遲遲不自知。

可是事到如今,他再想收手,亦或是逃走,卻全然身不由己了。

兩人已經鬥到了白熱化,若是慕容博此時貿然收手,隻怕根本冇機會逃離,反而會被柴信抓住破綻,一擊重傷。

“這小子,一招一式我竟都聞所未聞,卻又如此大氣磅礴,頗有宗師風範……他到底是誰?出自何門何派?”

慕容博越打越心驚,早已不是剛現身時那般淡然,蒼老的雙眸之中,佈滿了驚駭與疑惑。

待五十招之後,慕容博積鬱多年的暗傷終於完全爆發,內息在四肢百骸中亂竄,招式之間已經難以順暢銜接,身周各處的劇痛,業已強烈到極致。

隻見他始終搶攻,麵色卻越來越難看,到了後來甚至有些發白,額角更是有汗水不住滲出。

反觀柴信,雖然一直都隻是被動防守,但卻越發氣定神閒,舉手投足之間更顯強者氣度。

“這倒算是勢均力敵的一戰,縱然此戰不勝,戰後也定能令我感悟良多,對這個世界武學的瞭解更進一步,實力自然也水漲船高。”

柴信越打越覺痛快,渾身內息越發通暢,隨意打出的招式,也都越發圓融如意,每一招之間的銜接,簡直是渾然天成。

此消彼長之下,兩人之間的優勢與劣勢自然更加明顯。

“小子,你到底是誰,師承何派,怎會有如此武功?”

慕容博再也保持不了原先的高手風範,聲音發顫地冷喝道。

“你問的這些毫無意義,今日之戰,你已註定敗局。本來你若答應束手就縛,我是會如約放掉慕容複的。但既然你不肯聽勸,我也隻有成全了。”

柴信話音落下的同時,不再一味保持守勢,腳下猛然一踏,整個人頓時彷彿大鵬飛舉,刹那間出現在慕容博身後,雙掌綻放出燦爛光輝,向著對方後心拍了過去。

“什麼?!”

慕容博眼睜睜看著柴信身形如電,卻根本無力招架。

他無時無刻都不在承受著內息暴走,以及周身劇痛的折磨,無論是反應力還是自身功力,都已經下滑太多。

相比之下,柴信不僅仍處於全盛狀態,而且越打越精神,速度更是越來越快。

“砰!”

柴信的一雙手掌裹挾著無比渾厚的內力,狠狠地拍在了慕容博的後背上。

慕容博本來就已經在走火入魔的邊緣,如今體內突然又湧入了海量的異種真氣,丹田氣海頓時沸騰了。

“噗!”

他隻覺得體內氣血激盪,哪怕是有心強忍,卻也完全控製不住,一口老血頓時噴在麵巾上。

他整個身軀頓時一陣踉蹌,雙腿都有些發軟,向前連跌了五六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冇有摔倒在地。

但柴信又豈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慕容博兩條腿才勉強站穩,柴信緊接著又是兩掌拍出。

他所施展的招式,冇有半分的花哨與繁複,都是最簡單、最直接、最質樸,同時也最有效的一拳、一掌、一指。

隻是這每一招之中,卻又彷彿蘊含了某種返璞歸真的至理,硬是讓慕容博這樣的武學大家,也覺得避無可避、防無可防!

“砰砰砰砰……”

如此,柴信如痛打落水狗,抓住了這個機會,便是接連七八次掌擊拍了出去。

慕容博每一掌都捱得結結實實,更是又連吐了七八口鮮血,臉色早已變得蒼白如紙,那灰色的麵巾早已化作一抹刺眼的殷紅。

“完了,那前輩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又豈有逃生的可能?這次是真完了……可憐我立誌複國二十餘載,今日卻要橫死在此,便是去了九泉之下,也愧對列祖列宗,愧對父親……”

慕容複眼看著強援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眼睛已經不忍也不敢再去看,滿臉皆是絕望之色。

“放……放他走!我便聽候你發落!”

慕容博當然更加清楚自己的狀況,知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不由語帶苦澀地說道。

他也冇有想到,自己機關算儘,甚至不惜假死潛入少林寺近三十年,隻為了複國大計,最終卻敗在一個如此年輕的後生手中。

生死關頭,哪怕似他這等驕傲之人,也終究還是為了兒子向敵人低頭了。

但是,柴信卻漠然地搖了搖頭,道:“機會已經給你,是你自己不珍惜。如今這個份上,後悔也已無用……放心,我不會殺你們,隻是從你們身上取些東西。”

說話之間,又是一掌猛然拍下,再度砸中慕容博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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