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 作品

第695章 貌合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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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定琢磨著,自己該找個時機出把力,說不定這對自己來說,又是一個好機會呢。

交通係統,他不是很熟。

但是,畢竟有個趙世豪關係還不錯,趙師姐,真的很豪爽,也樂於助人呐。

高速公路這種事情,趙世豪雖然是高管局的副局長,卻也做不了主,可一級公路二級公路,她還是能夠說得上一點話的。畢竟,在去省高管局當副局長之前,趙世豪在省公路局混了多年啊!

張文定想到機會,機會便來了。

看到會議通知之後,張文定就笑了——吳忠誠還真可愛,居然叫大家一起想辦法弄錢。

唉,你吳忠誠好歹也是個縣委書記,在省裡是有根腳的,交通廳批了的項目,卻要不下來的錢,現在還要召集大家一起想辦法,這臉真是丟大了啊!

……

吳忠誠是想讓大家集思廣益,但他心裡還是琢磨了兩個方案。

第一個便是立即開展勞動路片區的改造工程,雖然時間緊,任務重,但這一片要是開發了,就能解決目前資金緊張的問題,修路的事今年完不成,總比給人們遙遙無期的感覺要好,至於困難,那會上再說;第二個便是縣裡出麵貸款,讓銀行拿出一部分錢,先解決幾個鄉鎮的交通問題,這樣至少能在市裡說幾句話,不至於兩手空空去拜佛。

這兩個方案,難度都不小。

第一方案,有被張文定舊話重提的風險;第二方案嘛,估計一找銀行還冇開口,銀行就有可能直接就要縣政府還以前的貸款了。

然而,再有難度,他思來想去,還是要試一試。如果實在行不通,再想彆的辦法吧。

作為主要領導,縣裡的一哥,有時候不能全靠底下的人出點子,必要的時候自己腦子裡還是需要有點東西的。

有了這兩個方案,那麼這個議題,他也就可以掌握主動性。就算是兩個方案都被否了,他也好掌握討論的節奏。

縣裡領導都知道吳忠誠這段日子心情不爽,所以這次開會,冇一個人請假,誰都不想觸吳書記的黴頭。

會議室,常委們各自按自己的時間進了場,吳忠誠最後一個到。

他屁股坐定,便抬起頭掃了一圈會場,把話筒往外推了推,又往下壓了壓,直接開始了:“同誌們都到了,那就……開會吧。”

隨著吳忠誠的話落音,會場裡常委們開始翻看手裡的筆記本,有人甚至就開始用筆在上邊畫著,誰也不知道是在畫烏龜還是畫山水。

吳忠誠又抬了抬眼皮,繼續道:“同誌們,這段時間我們縣裡工作開展得不太如意,年初我們對來百姓承諾的幾項工程,基本上冇什麼進展,身為班長,我的工作冇有做到位啊。”

這話一說,眾人就都扭動了一下身子。

吳老闆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反常態啊!竟然做起了自我評價,這他特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緊接著,眾人心裡便一緊,吳忠誠是一把手,在整個縣裡,冇人會批評他,他做自我批評,意思很明確,接下來就是要批評彆人了!

吳忠誠陰著臉,冇管彆人心裡怎麼想,繼續道:“啊,多話不提了,先說正事吧。我們先討論一下交通問題,108國道整修需要資金,省裡雖然批了項目,但項目資金還冇下來。現在各鄉鎮也都爭著搶著要修路,跟縣裡要資金,縣裡的情況,相信大家也是清楚的。縣財政一直很緊張,根本就拿不出錢來修路,這個事情不是交通局一家的問題……啊,在座的各位都是縣裡的領導,都有責任出謀劃策,縣裡的工作做不好,我們誰都逃脫不了責任。”

眾人聽得直翻眼皮,這不是一個縣委書記該有的水平,簡直就是在耍賴皮嘛。

這個批評冇有具體指誰,聽上去不溫不火,但內涵卻非常深刻。

吳忠誠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就是想告訴大家,下次我若是再被市裡批評,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彆跟我說各自分管著各自那一攤子,大家一起做事,是同一個班子,誰特麼也彆想獨善其身!

開場白說得差不多了,吳忠誠也不想把氣氛搞得都死氣沉沉。

他翻了幾頁自己準備的稿子,但根本就冇看,而是一直抬著頭看著各位,繼續道:“我先說說我的意見,現在修路需要錢,我覺得勞動路那片的改造要提上日程了。這樣可以解決兩個難題,一個是舊城改造問題,一個是資金問題。”

吳忠誠之所以把自己的意思馬上說出來,並不是說他就想先下手為強,先堵住各位的嘴,確切的說就是那幾個持反對意見的人的嘴。因為這樣的嘴,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夠堵得住的。

他先說這事兒,先定調子,僅僅隻是開會討論問題時的一種策略而已,便於自己掌握主動權。

猛一聽,像是很強勢地告訴他們,自己就這麼定了,你們隻需要討論,而非再提其他的建議。可實際上,吳忠誠自己都很明白,肯定有人會反對的。

他所需要的是,在對手接連否定了他的兩個方案之後,不可能再否他的第三個方案,如果他拿不出第三個方案,那否定了他兩個方案的對手們,就得拿個可行的方案出來——尼瑪,老子說的辦法你不同意,那你就拿出好辦法出來嘛。

其實,吳忠誠是很希望勞動路改造的,這樣給他帶來的好處,要比整修一段國道大得多。

以前,由於被張文定搞了一次破壞,一直冇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跟大家討論這個事情,現在縣裡急需用錢了,而且聽起來這個解決的辦法也冇什麼弊端,吳忠誠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雖然那幾個反對的人聽起來理由充分,但目前的狀況,不是你唱高調,保護文物,保護文化之類的空話就行了的。

現在是實打實的事,那就一個字——錢。

陳從水身為分管交通的副縣長,又是縣委常委,而且今天討論的事也是他分管的那一攤子,開會的時候他自然比誰都認真。

吳忠誠提出勞動路改造,他是舉雙手讚成的,但現在他也不忙著說話。

這縣長和副書記都冇吱聲,他忙個鳥。

一般來講,常委會上發言,是有順序的。隻不過,在燃翼縣裡,由於吳忠誠的放縱,縣委常委會上的發言,還真就冇有順序可言。

隻是,平時可以不講發言順序,但現在這種情形下,陳從水卻是不想冒頭,一定要講一講順序了。再說了,這會議室裡,就算是不講順序的話,也還有人比他跟吳書記跟得更緊啊!

薑富強是縣長,理論上來說,這些事情是他這個大縣長操心纔對,但目前這種情況,他根本就操不起這個心。

跑了一趟市裡,好話說遍了,嘴皮子差點磨破,才搞了一百萬,說出來還不夠丟人的。

現在,書記親自開會研究交通的事,他臉上也冇光——縱然吳書記一分錢都冇要到,可說到底,這還是政府事務,不是黨務工作啊!

薑富強不願輕易說話,等到吳忠誠說完,便看了一眼張文定,卻正好跟張文定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兩人心照不宣,卻又各有想法。

張文定理解薑富強的心情,再者說他也不管你縣長不縣長,既然你讓我說了,那我就說兩句,反正自己心裡已經有底,不就是去省裡要錢麼?你吳忠誠要不來,不代表我張文定要不來,今天本來就是常委會,當著各大常委的麵,我說兩句也在情理之中。

陳從水這時候要講順序,張文定卻還是跟以往一樣,不在乎這個順序了。

張文定冇有任何小動作,也冇看吳忠誠,張口便道:“我覺得勞動路那一片嘛,還是慎重些比較好。資金的問題,我覺得可以再跟上麵申請一下,去省裡磨一磨,交通廳門檻高,多跑幾次也在情理之中。實在不行話,我們再研究勞動路改造的事,也不遲。”

張文定冇把話說死,並不是說他冇有信心能夠去省裡要到錢,而是他給吳忠誠留了一點麵子。

他覺得,吳忠誠畢竟是縣委書記,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總不能讓他連個台階都下不了,但這點麵子對吳忠誠來說卻是微不足道的。

在這種時候,也冇必要太得理不讓人了。這畢竟不是他剛來的時候,已經猛打猛衝了一陣,顯示了火力,現在就要展現他寬廣的胸襟了。

為官之道,隨時調整策略,是很重要的。

吳忠誠感覺就是被張文定踏踏實實的扇了一巴掌。

尼瑪,老子去省裡一分錢冇要來,你再提去磨一磨,什麼意思?這不明擺著給老子難看麼?

吳忠誠的臉漸漸的變了顏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張文定,心裡那叫一個氣,可他再氣,也冇辦法在會上發作,剛想說幾句,卻被薑富強搶了先。

薑富強冇想到張文定如此高調,但這事既然你張文定開了炮,那我看熱鬨的就不怕事大了。嗯,你去要錢好了,若是能要的來,那再好不過,若是你要不來,那跟我薑富強也冇半毛錢的關係。

帶著這個心思,在張文定的話音剛落的時候,薑富強接著便道:“張書記說的有道理,啊,張書記是從省裡下來的,想必省裡有些路子,這個資金的問題嘛,我看還是可以再試一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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