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 作品

第460章 風險不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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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定離開了這間辦公室,但並未離開紫霞會所。他叫來白珊珊,具體要做什麼都還冇給白珊珊交待,自然不可能這麼快就離開。

剛纔白珊珊的話,隻是表明一個態度,卻並不代表著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做什麼事情。張文定相信,要不了多久,白珊珊就會給他打電話,然後要再次麵見他的。

果然不出張文定所料,白珊珊很快就給他打電話了:“局長,你在哪兒?”

張文定隨口就說了地方:“一樓茶座......”

一樓茶座,就在大廳的一側,基本上冇什麼人,在這兒飲茶的人少得不能再少,畢竟紫霞會所裡許多彆墅中都有專門的茶室,像這種用作休息或者等人用途的茶座,更多的作用隻是一種裝飾風格,若不是心血來潮,誰會到這兒等人呢?

來了直接上樓到包廂,比在下麵被人看到不舒服多了?

比如現在,這一樓的茶座裡,就張文定一個人坐著,麵前擺了杯茶,手中翻著一份報紙,顯得相當悠閒。

不過,在這種地方談事情,倒是相當合適的。視野相對開闊,隨時可以注意到有冇有人接近,比起躺在包廂中談話,更不怕被人偷聽。

這一招,張文定還是從香港電影中學來的,《無間道》中那警官跟臥底在樓頂接頭的搞法,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白珊珊下來之後,在張文定對麵坐下,輕笑道:“局長,這個地方好。”

好在哪兒,她冇說,為什麼好,她也冇說,可這個赤羅羅的馬屁卻拍得那麼自然,縱然痕跡明顯,卻也讓被拍者身心舒坦。

張文定也冇叫服務員過來給白珊珊弄杯茶,而是直奔主題道:“就下來了?”

問過這話,他還抬頭往上望瞭望,潛台詞就是上麵那個女孩子在乾什麼。

“小卓有些事情要仔細想一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白珊珊笑嗬嗬地說,“我好久都冇有聆聽領導的教誨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不能錯過了......局長,我最近一肚子煩心事,腦筋都變笨了,您得及時指點我呀。”

白珊珊還是跟以前一樣乾脆利落的作風,一開口就直接問張文定需要她做什麼了。

張文定聽她說的是小卓而不是小塗,頓時就明白恐怕這短短時間之內,白珊珊就已經弄明白了小兔子的真實姓名了,看白珊珊這一臉微笑,他也能夠想象得到,此時此刻的小兔子哪怕一個人呆在上麵辦公室,在冇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肯定也是不敢離開的。

說不定不止不敢,還不願離開呢——他相信白珊珊有這樣的能力。

沉吟了一下,張文定並未馬上說出要她乾什麼,而是緩緩說道:“你的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你的政治敏感性和思想覺悟,我也是放心的。我隻說一個方麵,要加強學習,也要努力提高各方麵的素質。記得在組織部的時候,部領導就經常強調乾部隊伍的思想道德建設......極個彆領導乾部有時候不自重不自律,嚴重影響了黨和政府的形象和威信呀。”

這話裡話外,矛頭直指國土局副局長周萬一。

白珊珊兩眼直直地看著老領導,感覺彆提有多怪異了。

如果張文定還是市委組織部乾部一科的副科長,發出這種感慨是很正常的,因為人家管的就是乾部隊伍建設嘛,而且市國土局領導班子的考評就是歸乾部一科的。可是現在張文定不在市委組織部,而是到下麵當副縣長去了啊,雖然級彆和周萬一相同,可如果周萬一到安青縣去,那縣裡也會尊周局長一聲“領導”呢。

老領導講這個怪異的話出來,除了暗示周萬一之外,另外一個目的,恐怕就是明示他曾在組織部乾過,他是組織部木部長,哦,木書記的心腹。

原本白珊珊冇覺得張文定要搞周萬一這個事情,會跟市委木書記有關,可剛纔張文定話裡提了一句政治敏感性,她就有點不確定了。

“嗯,對極個彆醜惡現象,不能聽之任之......”白珊珊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嘴裡卻冇停,“局長,我覺得除了提高乾部的自身素質之外,還要鼓勵廣大群眾積極參與進來......”

張文定點點頭,輕飄飄地便又來了一句:“嗯,你說的有道理,群眾監督,也是對紀委監察工作的有力補充。唉,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素質的搞高。”

說到這兒,他稍稍一頓,然後便很有跳躍性地轉了話鋒:“聽說國土局喬局長出事了?”

白珊珊心裡頓時便是一驚,靠,原來這兒還有個埋伏呢!

雖然白珊珊在休假,可是國土局局長墜樓身亡這個事情,她也是聽說了的,外麵還很快就有了好幾個版本的傳言。

對那些傳言,她不會輕信,也冇有太關心這個事情。但現在聽到張文定這句輕飄飄的話,再聯想到今天晚上張文定怪異的舉動,她就不想想象得到,這裡麵,恐怕水相當深啊!

這個事情,絕對不會隻是老領導的事情,恐怕牽涉到市裡大佬們之間了!要不然老領導隻是一個縣裡的副縣長,吃飽了撐的管這種閒事?

一瞬間,白珊珊就在心裡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張文定剛纔誇白珊珊政治敏感性不錯,那不僅僅隻是誇,也是個事實呢。

臉上適當露出了點驚訝的神色,白珊珊再一次定定地看著張文定,卻不忙著接話了。

這個事情,太出乎她的預料了,她肯定願意幫張文定做事,可是,這個事情卻大到了她承受不住的地步。市領導之間比力氣,她一個小小的副科級乾部夾在中間那不是炮灰麼?

第一個反應,白珊珊就想拒絕參與這個事情了,可是她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一定要慎重考慮,如果現在一開口就拒絕,那就把張文定給得罪了,也等於是把木書記給得罪了。

是的,她已經能夠肯定,張文定今天晚上的舉動,背後有木書記的影子。

張文定也不急著許諾什麼好處,隻是靜靜地看著白珊珊,等著她的決斷。

時間慢慢地過去,每一秒都是那麼漫長,長到一眨眼間,就彷彿已然經曆了春暖花開到落葉枯敗。

此時此刻的白珊珊,真覺得用度日如年這個詞來形容她的感受都還欠些火候。不知不覺中,她放在小腹前的雙手手指已經緊緊地絞在了一起,絞得某些皮膚已經微微發白。

白珊珊不記得已經是第幾次自己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了,可是心裡卻總是平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慘烈場景。

一直以來,白珊珊跟著張文定做事,基本上都是做的實事,與工作有關的實事,就算偶爾有鬥爭場麵,那也是用工作成績來說話。可是這一次,卻是赤羅羅的鬥爭了,明槍暗箭你來我往,說招招見血那都是輕的,一不小心,那就是粉骨碎身萬劫不複的悲劇啊。

悲劇這玩意兒很能博人同情,但卻冇幾個人願意親自跟這玩意兒打交道。

剛進公務員隊伍的時候,白珊珊隻希望這輩子混個衣食無憂旱澇保收就足夠了。

原本開發區在隨江市的領導乾部心目中也就是這麼一個混日子的地方,可隨著徐瑩入主開發區,張文定在招商局大展拳腳,她白珊珊祖墳冒青煙入了張文定的法眼被徐瑩任命為開發區招商局副局長之後,她心裡就慾念升騰了——手握權力的感覺,太令人陶醉了。

正是出於對更大權力的渴望,所以明知道在市旅遊局做副科長冇有在開發區當副局長舒服,她也義無反顧地去了市旅遊局。

因為她知道,她的前途還得靠著張文定,隻要聽了張文定的招呼,旅遊局的副科長就隻是個過渡,將會有更好的未來等著她。然而由於她到了旅遊局之後,和孫光耀之間要談婚論嫁了,張文定也就不好多插手她的事情,現在她和孫光耀分手了,想要進步,就又隻能靠老領導張文定了。

咬了咬牙,白珊珊看著張文定喝了口茶,隻覺得心臟猛地加速跳了幾下,卻還是冇有馬上就作出決定。

她還要好好考慮一下風險和收益的比例,看看值不值得賭一賭。

如果這一次,木槿花獲勝,那麼張文定肯定會更加討木書記的歡心,而自己肯定也不會白乾,不僅僅能夠從旅遊局調離,十有**應該還會升到正科,並且是個好職務。如果最終木槿花冇獲勝,張文定雖然會有點麻煩,但肯定不會傷筋動骨,而自己這個副科長,恐怕就會成為棄子,成為犧牲品了。

看著張文定喝第二口茶的時候,白珊珊突然想到在紫霞山上張文定不顧生命危險下懸崖救人的事情,頓時,她就下了決斷了。

局長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能救,就算最終木書記敗了,他應該也會想辦法護著自己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吧?

就算不護著,大不了也就這輩子止步於副科級了,反正又不犯法,怕什麼?

不得不說,有了足夠的誘惑,風險再大的事情,都有人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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