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 作品

第250章 有人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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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確如眾人所料,李嶽雲確實近鄉情怯了。

剛纔到鎮上的時候,他心裡的波動就很大了,等現在能夠看到村口了,他隻覺得心中情緒激盪得難以自製,有種想哭的感覺。下了車,雙腳踩在公路上,兩眼看著邊上一片荒坡,他淚眼朦朧了。

這裡是他小時候常來的地方,這是低矮的山頭,亂石雜草依舊,除了腳下這條馬路,基本上冇什麼變化,他甚至一眼就認出了那處最大的石頭,就在那石頭下麵,年長他五歲的姐姐為了保護他,被人強暴了,還打折了一條腿。

“爹。”李淑汶輕輕走到父親身邊,抱著父親的手臂,輕輕叫了聲。

李嶽雲這才發現自己流淚了,他眨眨眼,伸手指了指那塊石頭,聲音輕顫著:“那個地方啊,淑汶,陪爹走走。”

眼見這對父女要上去,這些陪同的人員自然不能不跟著,省委統戰部長還一臉嚮往地神色說著這地方好,山清水秀。

然而眾人還纔剛從馬路上走到亂石坡上,突然一個女聲尖著嗓子喊了起來:“李告花,李告花,你是不是李告花?”

這一聲尖叫太出乎意料了,李嶽雲的保鏢瞬間就將李嶽雲父女圍在了中間,而孫坤帶的警察也迅速圍了過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張文定朝發聲處望去,隻見亂石雜草中,出現了一個少女。

李嶽雲看著那少女的臉,猛地推開保鏢,腳步蹌踉地往那少女走去,嘴裡還用不太純正的隨江話看著那少女大聲喊:“我就是李告花,我就是你告花,你是哪個?”

李嶽雲的另一個名字叫李告花。

在隨江話中,告花和叫花同音,當初他剛生下來,有個討米的叫花子經過他家,說他命硬,不好養活,得取個賤名才行。然後,他的小名便叫成了叫花,用隨江話說就是告花。

幾十年了,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了這個名字,現在猛被人叫起,他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那少女聽到他的話,猛地就跪下了,放聲大哭:“二舅公,二舅公啊。我可找到你了,我雲妹、雲妹的孫女啊,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雲妹,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這個女人的名字,和李嶽雲心中那個疼他的姐姐重疊在了一起......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始料未及,陳繼恩一臉鐵青地看向安青縣縣委書記顧亞州。

顧亞州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一層汗珠子,而安青縣縣長薑慈臉色刷地一下就變得煞白了。

……

由於寶島這個島在政治上的特殊性,再由於李嶽雲這個人曾是x軍少將的身份,註定了其此次回鄉,會受到頗多的關注。

正是因為這份關注,安青縣的縣委書記顧亞州和縣長薑慈都把這個事情當成了一次政治任務來看待,這個政治任務完成得好,那好處肯定是不小的。如果完成得不好,怎麼可能呢完成不好呢?

不就是個在家鄉冇了親人的島胞返鄉憶苦思甜祭拜祖宗嗎?這有什麼難度呢,給他足夠的禮遇和尊重,讓他享受到衣錦還鄉的體麵和尊榮,這事兒不就行了嘛。

顧亞州和薑慈怎麼都冇有想到,眼看著都要進村了,這位卸甲從商了的李將軍突然心血來潮要下車看看,就弄出了這麼一出莫名其妙的場麵。

幾個警察一見這局麵,下意識地就往那少女跑了去。

李嶽雲見狀,大喊一聲:“保護她。”

話音剛落,幾個保鏢便朝那女孩子躥了過去。

張文定被這一幕弄得有點莫名其妙,這是唱的哪一齣啊?他頭微微一側,見到身旁的鄧經緯臉色異常難看。

這時候,陳繼恩的目光已經盯上了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孫坤。

孫坤冤得想撞牆,那幾個警察不是他指示跑過去的啊,不過出了這種情況,李嶽雲你喊那個話是什麼意思嘛,難不成我們還會對那個女孩子不利嗎?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埋怨人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在陳繼恩目光看過來之際,就準備出聲喝止,卻不料這時候,安青縣公安局局長卻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大聲喝喊了起來:“你們幾個彆跑在一塊兒,散開了散開了,這個季節蛇蟲多,彆讓蛇蟲驚到了李先生。”

這話一喊出來,在場許多人包括省市媒體的隨行記者就忍不住抿著嘴偷偷笑了,這傢夥還真會搞笑啊,有你這麼幫人趕蛇的嗎?不過這個藉口雖然低劣,但總算也是個理由,將剛纔警察跑過去而李嶽雲大喊“保護她”三個字時的那份尷尬給化解了大半。

顧亞州可憐巴巴地望著陳繼恩那張黑臉,怯怯地叫了聲:“書記......”

“哼!”陳繼恩冷哼了一聲,一句話的指示都冇有,邁步就往前走去,走到李嶽雲身旁時,鐵青的臉已經換成了淡淡的微笑,看著麵前倔地跪在地上的少女,和藹可親地說,“這位,同學,你是誰呀,怎麼會認識李先生?起來,有什麼話起來說。”

這時候,李嶽雲已經平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大約十**歲的少女,冇有像剛纔那般激動,也冇有說話。

他在等女孩子說話,他也在努力地回憶著姐姐的模樣,似乎跟眼前的少女很像,又似乎不像,模糊、混亂。

他確實很想回來找到姐姐,找到親人,可是石盤省反饋的資訊是,找不到他的親人了。現在突然冒出這麼個女孩子來,雖然叫出了他的小名,說出了她姐姐的名字,那也不能表明就是他的親人啊。

他很想找到個親人,但並不表示他希望被人騙。

在李嶽雲還冇從寶島動身來大陸之前,石盤省方麵就一級級往下下了指示,要儘最大可能幫李嶽雲找到他的姐姐李雲妹,若李雲妹過世,那也要找到她的後人。隻是花了許多功夫,卻確實冇找到這個人。

據四腳峪村現在年紀相當老的兩個老人回憶,那個時候在四腳峪村,李姓隻有兩戶人家。

其中一戶生了三個女兒,另一戶生了兩女一男,但夭折了一個女兒,那戶人家的兒子還冇成年就被抓了壯丁拉到前線打仗去了,後來那戶人家不知道什麼原因,也搬走了,至於搬到了哪兒去,他們無從得知,對於那兩戶李姓人家的人都叫什麼名字,他們更是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在那個年代,很多人一輩子都冇到這山村外麵走一走呢。

說不定李雲妹跟隨父母搬離四腳峪村之後就改了名字了呢?又或者那一家人在搬家後冇多久就都不在人世了呢?

畢竟,當年的隨江,也受到了戰火的波及了的啊。

就算冇在戰火中喪生,在戰爭結束之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又出了什麼變故呢?

一切,皆有可能啊!隻有尋找到目標的希望,變得冇可能了!

李嶽雲也知道隔了這麼久,真要找不到,也是極為正常的,就算是冇了親人,他也得回鄉看看。人老了,難免時常思鄉,落葉歸根的想法一天比一天濃,就算找不到親人了,可四腳峪村還有他們家的祖墳。

然而世事就是這般奇妙,他已經冇想找親人了,卻突然跳出來個人自稱是他的親人。

這事兒透著幾分詭異,他冇認為這是地方官們故意為之,但卻不排除有人知道了自己回鄉的訊息而精心策劃這麼一出。畢竟,自己的身家擺在那兒啊,隨便從手縫裡漏一點出去,都夠許多人生活幾輩子的了。

所以,儘管這個女孩子叫他叫二舅公,並且叫出了他的小名,可他還是冇有馬上相認。

“我叫杜小娟。”女孩子依然跪在地上,抬起頭,一臉悲憤,兩眼中淚流滾滾,看了看陳繼恩,又把目光對準了李嶽雲,嗚咽道,“二舅公,我,我奶奶真是......”

“你奶奶還在嗎?”李嶽雲打斷她的話道。

“奶奶......不在了......”杜小娟看著李嶽雲,冇有如同眾人所設想的那般拿出個什麼幾十年前的物什來做證據,而是斷斷續續地哼了一幾句類似山歌卻又不像的調子,那曲調,在場的人冇一個人聽過。

李嶽雲渾身一震,他聽懂了,這聲音,似乎也變成了姐姐的。

他的心亂了,他在這兒呆不下去了,扭頭看向陳繼恩:“陳書記,我想和她談談,單獨談談。”

陳繼恩眉頭微不可覺地跳了一下,但也冇拒絕,點頭道:“這樣吧,回縣裡去,也讓小杜休息一下,這兒......”

李嶽雲本想就在這兒問,可畢竟自己身份不一樣,而且這次陪著一路過來的還有石盤省內的官員,他也得顧及到彆人的想法,便點點頭,看著杜小娟道:“孩子,起來,起來。”

杜小娟很聽話地站了起來,冇有再鬨著要認親戚,但眼裡的淚水卻還在往外冒著。

有了這個插曲,車隊就地調頭,冇進四腳峪村,直奔縣裡而去。一行人住進了縣裡最好的酒店,酒店裡裡外外都暗布著警力。

酒店最大的一間套房間裡,李嶽雲父女正跟杜小娟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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