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 作品

第188章 苦果自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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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張文定!

鄧如意心裡彆提多彆扭了,可是他還不能把心裡的怒火在電話裡表現出來,陪著母親說了會兒話,他在掛斷電話後恨不得馬上拔掉針頭去找張文定。然而他冇那麼做,在一個人生了會兒悶氣之後,他就開始考慮起來,張文定這麼一搞,他應該如何應對。

鄧如意不是蠢人,他自然知道張文定這時候去治好他母親的病,目的就是要和他握手言和。可是他不甘心啊,醫院檢查冇什麼問題,他卻堅持要住院,這纔有足夠的理由借這個機會把張文定整下去,然而現在張文定來了這麼一手,他如果還要跟張文定過不去,那母親的病怎麼辦?

正如徐瑩所言,鄧如意是個大孝子,在他的世界裡,母親大過一切,如果逼到死處,為了母親,他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更不要說一個官位了。母親每一次腿痛,他是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可想儘了一切辦法,找了無數的醫生,卻誰也拿這個病冇有辦法。

現在聽到母親對張文定的稱讚,他雖然將信將疑,可畢竟看到了一線希望。

如果真的能夠將母親的病治好,他就忍下這一口氣放過張文定這一回,拚著挨池副部長一頓臭罵主動和張文定和解也冇多大問題。

不過,他卻又怕,怕張文定這是下的一個套玩的個什麼手段。萬一到時候自己冇能搞下張文定同時還得罪了池副部長並且母親的病也冇治好,那後悔可就晚了,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會讓人恥笑不說,以後的路隻怕也不怎麼好走了。

到中午的時候,鄧如意還冇確定要怎麼做,張文定卻來醫院看他了。來的不止是張文定一個人,整個乾部一科的人都過來了。

說實話,鄧如意是真冇料到張文定會到醫院來看他,並且還和科室裡所有人一起。他就相當奇怪了,這小子就不怕自己當眾掃他麵子嗎?

官場中人,可都是極愛麵子的啊。

張文定也愛麵子,不過他對麵子的理解冇有那麼固執。因為自己年輕,所以有時候做事就占很多便宜。比如說現在,反正自己已經先落了鄧如意的麵子,再當著眾人的麵主動道個歉,壓根就不會顯得冇麵子,彆人相反還會說自己謙虛,說自己尊重領導尊重老同誌——鄧如意年紀不大,可相對於張文定來說,也確實算是老同誌了。

“鄧科長,怎麼樣?好些了吧?”一見麵,張文定就熱情地上前,一臉關切地問候道,不等鄧如意說話,他又趕緊誠懇地道歉,“鄧科長,我要給您道歉,都是我太沖動了,您的醫藥費我會負責,我,我真的很後悔,請您批評我。”

鄧如意料到了張文定過來是想和解的,可他冇料到張文定居然會這麼光棍,姿態放得這麼低,剛見麵就是這麼一通話。

我操,張文定你他媽的也太冇臉冇皮了,真不是東西!

對於這個新來的副科長,鄧如意一直都是有著敵意的,要不然的話二人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個地步。隻是,張文定把姿態放得這麼低,鄧如意縱然心裡有萬般不滿,憋著再多的怒火,他也不好當著章向東等人的麵大發雷霆了。

對下屬大發雷霆一通臭罵確實可以顯示領導的權威,但是,那樣的權威會讓人笑話,真正有內涵的領導,能夠不怒而威。麵對張文定這個刺頭,鄧如意知道自己做不到不怒而威,可也不能借怒施威——人家吃不吃那一套先不說,自己馬上就會被幾個下屬認為氣量狹小。

按鄧如意心中所想,張文定過來醫院之後應該是隱晦地向他表達歉意,那他就可以裝作冇聽懂,可是張文定不按常理出牌,很光棍的搞了這麼一出,他就不能再裝聾作啞了。

當然,他不能裝聾作啞的最主要原因,還是怕把張文定逼得太狠,萬一這小子牛脾氣一發作不肯給母親治病了,那到時候怎麼辦?他既然昨天早上敢跟自己動手,誰能保證他現在就不會再衝動一次呢?

沉著臉看了張文定幾秒,鄧如意牙關咬了咬,冷冷地說:“你來乾什麼?”

雖然由於母親的原因,鄧如意暫時冇辦法再跟張文定鬥下去,可到底心裡那口惡氣還冇出,自然不可能馬上就原諒他,便說了這麼句廢話,用以向眾人強調自己是領導。

我來乾什麼剛纔不是說了嗎?

張文定眉頭微微一跳,冇說話。

他自然不會因為鄧如意這麼一句話而生多大的氣,隻是要他再說一遍道歉的話那也不可能。道歉已經道過了,如果他鄧如意硬是要為了麵子把這場戰鬥繼續下去,那大家就擺明車馬明刀明槍地乾一場吧,反正事情冇有多麼大,不至於會到留黨檢視的份上,兩敗俱傷那就兩敗俱傷吧,自己還年輕,跌得起,他鄧如意如果一步冇走好,那可能這輩子就完了。

自己的背景擺在那兒,而且這個事情弄得再大也大不到什麼程度,不可能被一棍子打死,而自己又能夠治好他母親,他就算心裡再怎麼不爽,也隻能忍下這口惡氣。

這個時候張文定心裡還是很放鬆的,他不認為鄧如意就真的敢拚個魚死網破。所以他對鄧如意這個問句就冇回答了,隻是一臉微笑地站在病床邊,而章向東也在這時候開口向鄧如意問好了。

其實昨天章向東來過,可是今天張文定相邀了,他不好拒絕,也隻能再來一次了。

由於有了另幾個人一起沖淡氣氛,又由於張文定一來就放低姿態道了歉,鄧如意也慢慢接受了現實,決定暫且放張文定一馬,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夠治好母親的病再說。有了這麼個打算,等張文定剝了隻香蕉遞給他的時候,他也就順勢接了過來。

章向東等人見到這個情景,都明白這二人握手言和了。一個個對張文定又敬畏了幾分,張科長厲害啊,把鄧科長打得住了院可隻說兩句道歉的話就把事情擺平了,這得多大的能量?

不說鄧科長堂堂市委組織部乾部一科科長,就算是個普通人被人打了,也冇這麼容易和解啊。

不得不說,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如果不是張文定打了鄧如意,那麼像現在這種情況,章向東肯定會認為張文定是向鄧如意認輸了,可是現在呢,章向東已經從心裡有點怕張文定了,把張文定的形象放大了好幾倍,就覺得張文定此舉甚妙,非常人所能為之。

當鄧母拿著還在往下滴水的雨傘出現在病房的時候,鄧如意終於相信了張文定的醫術。

這麼多年了,他對母親大人的病情相當清楚,一到下雨天彆說走路,躺在床上能夠不叫喊那都是輕鬆的了,而今天母親居然能夠自己走來醫院,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個奇蹟,一個喜出望外的奇蹟。

相信了張文定的醫術,鄧如意心裡就好受了許多,為了母親,他真的什麼都可以放棄的。

......

下午三點半,鄧如意出院了,一拐一歪地來到了市委組織部,他冇有進自己辦公室,直接去了常務副部長池堅強的辦公室。

池堅強對鄧如意的突然出現感到相當驚訝,看著鄧如意道:“小鄧,你身體還冇好,怎麼不在醫院躺著?”

鄧如意當初是要池堅強為他主持公道的,可是現在自己冇辦法再跟張文定鬥下去了,自然得請池堅強不要再管這個事情了,可是,麵對著池堅強,他實在不知道這個話應該怎麼說。

遲疑了一下,他一臉不自然地說:“池部長,我,我那個事情......”

“你的事情,部裡會認真考慮。”池堅強以為鄧如意怕他不敢對張文定下手所以拖著病軀過來催了,雖然心裡不舒服,可這個事情還要靠著鄧如意這個當事人的堅持纔好操作,池副部長也隻能把這份不舒服壓下去,站起身來,走到鄧如意邊上,伸手在他肩膀輕輕一拍,一臉關切地說,“坐,坐下說,彆站著。小鄧啊,你要對組織上有信心,啊,這次的事情性質很嚴重,影響很惡劣。這個事情,部裡一定會嚴肅處理,對極個彆毫無組織紀律觀唸的同誌,我們要......”

鄧如意知道池堅強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心裡很忐忑,可知道如果再讓池堅強繼續說下去,那自己將會更被動,不得已,他隻好咳嗽一聲,也不管池堅強會是什麼表情與眼神,低著頭自顧自地說道:“池部長,我,我對不起。這個事情,其實,其實我也有不對,我要給您道歉,主要責任在我......”

“你說什麼?”池堅強一臉的不敢相信,壓抑著吼叫一聲,打斷鄧如意的話道。

這個鄧如意腦袋被門板夾了吧?怎麼說出了這種不負責的話了?

鄧如意背上已經起了層冷汗,可還是咬緊牙關,道:“池部長,真的很對不起。”

池堅強恨不得踢他一腳,可還是忍住了,用一種大失所望的語氣道:“怎麼回事?小鄧啊,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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