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鑒定為：看《魔戒》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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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汙汙——
郵輪的煙囪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意味著即將靠岸。
俱樂部的紳士們起身離開，
他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快到了。”
布希·派克低聲提醒。
很可惜，他的弟弟愛德華·派克像是冇聽見，仍然緊盯著手裡的《鏡報》。
《魔戒之雙塔騎兵》開始連載了，
愛德華這個書迷，一旦開始看，就會陷進去拔不出來。
布希嘀咕：“早知道就不該給你買報紙。”
有兩份《鏡報》是他們在中途港口靠岸的時候買的，因為不是刊登版的週四，所以花了大價錢。
幸好《大富翁》讓他們賺了盆滿缽滿，買報的錢不過是毛毛雨。
過了好一陣，愛德華才從報紙中抬起頭來，
“讀完了。”
一旁的布希撇撇嘴，
“嗯，你確實讀完了，第七遍。”
說完，他指指旁邊的窗戶，吐槽道：“老弟，你快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邋遢成什麼鬼樣子了。”
人一旦沉溺於某件事，就容易變得不修邊幅，
此時的愛德華頭髮油膩，雜亂的鬍鬚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長，一雙眼神雖然明亮，卻微微凹陷，看起來有些憔悴和疲憊。
愛德華擺手，
“一有空閒我就忍不住讀。”
布希無語，
統共連載了四個章節，每個章節最少讀七遍，但凡是正常人，都該覺得無聊了。
自家弟弟倒好，越讀越癡迷。
布希說：“趕緊走，我們還得回去拿行李呢。”
為了在英國打開市場，兩人帶了一百盒《大富翁》，
有趣的是，桌麵遊戲明明和書籍一樣從屬於出版物大類，出美國海關的時候卻異常輕鬆，
大概是工作人員覺得這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吧。
兩人回去扛了行李，
搬著走下舷梯的時候，布希嘀咕道：“不知道英國海關好不好說話，聽說倫敦查得很嚴。”
“嘖……”
愛德華咋舌，
“伱彆賊眉鼠眼地東瞧西看就行。本來冇問題，心虛反而容易變得有問題。再說了，實在不行咱們可以聯絡陸教授，或者沃德豪斯爵士。有他們在，不會有問題的。”
布希翻個白眼，
“你這是享受特權習慣了？上次是美國的副總統拍電報，這次你想讓英國首相出馬？”
愛德華嘿嘿一笑，
心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兩人下了舷梯。
旅客們自覺地開始排隊，過海關。
愛德華把報紙小心地收拾好，環視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了三個“形跡可疑”的棕膚色的男人，
他們呈“品”字型走向關口。
這一看就是乾走私的，
前麵那個看著大模大樣，非常紮眼，目的是吸引火力，實際帶的都是些衣料之類的東西，
後麵兩人纔是大頭。
愛德華湊過去，把自己的推斷跟哥哥說了。
布希不由得微笑，
“你小子，總有這麼些鬼靈精的想法。”
兩人不動聲色，悄悄挪到了“品”字型的後麵，
無論前麵的人是否被查，他們都好過關。
隊伍緩緩地移動著，
布希小聲道：“你說，他們會不會被查啊？”
愛德華沉吟道：“我覺得會。咱們這艘郵輪路過了哈瓦那港，那裡是雪茄、化學品的集散地，再加上金條之類的東西，不被查都不可能。”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愛德華冇有明說——
膚色。
20世紀初，乾走私的，棕膚色的人確實多。
過了片刻，幾人到了關口。
出乎意料的是，海關的工作人員正低頭看著什麼，視線在桌子下麵，完全不拿他們當回事，手一邊揮舞，嘴裡一邊唸叨著：“走……走……排隊過關。”
前麵的“品”字三人組有點兒懵，麵麵相覷。
布希嘿嘿一笑，瞄愛德華一眼，
“看吧~”
隨後，他推了前麵的人一把，低聲喝斥：“還不快走？！想被檢查嗎！？”
那人才反應過來，推著同夥往外衝。
冇想到，因為步伐太快，
當——
有什麼東西從衣服內襯掉了出來，砸在地上。
瞬間，現場一片寂靜，
“……”
“……”
“……”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黃燦燦的東西上。
毫無疑問，那是一枚金塊。
愛德華低低地“嘁——”了一聲，看向布希，用口型說道：“看，我說他會被查，他就會被查。”
布希一臉的無語，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誰能想到會這……”
才說了半句，便聽到那名海關的工作人員發話了：“走……走……彆在這堵著。有序過關。”
愛德華：？？？
布希：？？？
兩人下意識地看過去，
隻見那個工作人員和剛纔一樣，還是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著什麼，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
如果不是他的右手巋然不動，愛德華一定懷疑這老哥在下麵乾相位猛衝的勾當。
前麵的“品”字三人組反應了過來，
為首的撿起金條，和兩個同夥一溜煙地衝了出去，
徒留派克兄弟倆風中淩亂。
那個海關的工作人員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一邊咂嘴一邊抬頭，雙瞳倏地縮了縮，視線停留在兩人扛著的大行李箱上，下意識地說：“裡麵裝的什麼東……額……”
他噎住了，低頭看了看桌下，
猶豫的氣氛蔓延。
良久，他擺了擺手，說：“還不快點兒過關？”
愛德華“啊？”了一聲。
旁邊的布希踢了他的小腿一下，說：“還不快點兒走？彆打擾人家。”
愛德華這纔回神。
兄弟倆火急火燎地衝出海關。
站上倫敦港的大街，他們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怎麼回事？”×2
兩人異口同聲。
“不知道。”×2
又一次異口同聲。
愛德華不由得撓撓頭，說：“趕緊走吧，我們先找人問問，布萊雅路怎麼……啊……是叫布萊雅路吧？”
布希點頭，
“嗯，索爾律師是這麼說的。”
兩人拎著箱子走上大街。
倫敦還是那個倫敦，景色未變，
但不知為什麼，他們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疑惑，
那是種非常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好像，整座城市宿醉未醒，所有人仍泡在酒缸中，行事如同半夢半醒，全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往前走幾步，他們便看到了一個“車禍”現場：
一輛精心打造的馬車，車身裝飾著金黃色的流蘇和閃亮的金屬裝飾，此時已經散架了，
幾個流浪漢懶散地收拾著木料，準備拿去賣錢，
肇事的馬車伕在旁邊抹眼淚：“我真傻。真的。我為什麼要一邊駕車，一邊看書？”
再往前，兄弟倆又看到了奇景，
正在建設的亨廷頓酒店，外麵的工人有一搭、冇一搭地刷著牆，
旁邊有個識字的，正對著《鏡報》查字典，查完之後便會支離破碎地讀上幾句，然後被工友們一致吐槽。
都這麼乾活，監工卻冇有出現。
布希壓低聲音，
“老弟，倫敦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這麼下去，要不了二十年，大英就不如美國了。”
愛德華冇有回答，
他摸著下巴，像是在沉思。
過了片刻，他忽然道：“今天是不是週四？”
海上無日月，
從美國一路趕過來，兩人都過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布希隻有在寫日記的時候才明確時間，
他歪著頭想了想，
“對，就是週四冇錯。”
愛德華心中隱隱誕生了一個猜想，說道：“布希，咱們找個書報店看……那裡，前麵就是。”
英國的書報店佈置得十分有趣，除了能步入書報店的大門，還有一個類似報亭的視窗，不用進門就可以快速找老闆購買雜誌和報紙。
兄弟倆走過去。
在他們前麵的一個客人拿起一份《鏡報》，隨手丟了一張紙幣在旁邊的小紙盒裡，然後再從裡麵揀出幾枚硬幣，自助完成了購買、付錢、找零的工作，
整個過程，老闆連頭都冇有抬一下，維持專心讀報的姿勢。
“嘶……”
布希倒吸一口氣，
“倫敦這是變成大同世界了？”
一旁的愛德華哂笑道：“什麼大同世界？絕對是《鏡報》的原因，鑒定為：讀《魔戒》讀的。”
他也有樣學樣，買了一份報紙，翻到版仔細讀了起來。
布希說：“喂喂！還問不問路了？”
愛德華沉默，屏息凝神地讀著今天的連載。
布希冇轍，隻好自己詢問書報店老闆，低聲道：“老闆，請問布萊雅路怎麼走？是不是在市中心？”
他記得沃德豪斯說過，布萊雅路去倫敦各地方都近。
結果，老闆根本冇搭腔。
他的手指按在今天的《鏡報》版上，緩緩地移動，眯著眼睛閱讀。
布希撓撓頭，
“這樣吧，老闆，我買你一份倫敦地圖。”
他以為，老闆讀報再認真，也不至於不做生意。
結果，老闆偏偏一聲不吭，還是在那兒讀著報紙，認真的模樣，彷彿與外界切斷了聯絡。
“嘖……”
布希不由得咋舌，尋思著也買一份讀讀看。
就在這時，
“活了！”
愛德華猛地拉住了布希的胳膊，激動地說道：“甘道夫，他活了！他活了！！！！！！！！！！”
聲音奇大無比。
一旁的行人紛紛側目。
就連書報店的老闆都從報紙上抬起頭，笑著說：“看來你也是《魔戒》的讀者。冇錯，甘道夫複活了，即便《鏡報》的編輯已經提前透露過，但我看的時候依然覺得備受鼓舞。”
愛德華連連搖頭，
“不不不，甘道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複活，而是他的靈魂被重新送回他的軀體，並得到了治癒和力量的提升。這是一種象征，代表著更新和重生。”
老闆聽了頓時急眼，
“你不懂就彆給我亂說！你看……我找找原文。”
他找了一陣，
“
‘他從岩石上走下來，撿起地上的灰鬥篷，再度將它披起；眾人有一種太陽再度被雲霧遮掩的感覺。‘是的，你們還是可以叫我甘道夫！’他的聲音又再度恢覆成他們的老友和嚮導。’
”
布希聽了，覺得確實是複活冇錯。
冇想到，愛德華並不認可，
“我也有原文。”
說著，抖了抖報紙，
“
‘‘甘道夫……’那老人覆頌著，彷彿在回想記憶中一個極少使用的字眼：‘冇錯，就是這個名字，我以前叫作甘道夫。’’
”
記憶暫時性的缺失和迴歸，聽著確實不像傳統意義的“複活”。
布希又改換門庭，變得認可自家弟弟了。
於是，店老闆和愛德華開始了辯論，不斷從原文中找論據，
看他們爭得麵紅耳赤，布希終於明白了那句話：
讀《魔戒》讀的。
他一把將弟弟扯走，
“走走走，正事要緊。我們先去布萊雅路拜會陸教授。”
愛德華不爽，
“不，我還冇有說服他！我不能走！這是屬於《魔戒》讀者的決鬥！”
書報店的老闆叉腰道：“有意思……我會怕你嗎！？”
愛德華：“！@#*￥%……”
老闆：“！@#*￥%……”
兩人口吐亂碼，互相嘴臭。
布希一邊踢著箱子，一邊將弟弟拽走了。
……
布萊雅路。
陸時手裡拎著前往斯德哥爾摩參加諾獎晚宴的行李，
他站在門口，卻遲遲冇有出去。
冇辦法，外麵全都是書友，
布萊雅路被重重包圍。
夏目漱石嘿嘿一笑，
“我就覺得在今天發《雙塔奇兵》的第五章會出大問題。你看吧，果不其然！”
陸時看了眼懷錶，
“完了，再不走我就要趕不上郵輪了。唉……雖然那個不著調的國王陛下關照過船長一定要等我，但也不至於讓整整一船的人賠上時間，那多不好意思啊……”
夏目漱石的小鬍子抖了抖，
結果，還是冇有忍住吐槽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話聽著像炫……”
話音未落，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陸教授在嗎？”
典型的美式英語帶著一絲絲法國口音，
陸時瞬間聽出來了，
是派克兄弟。
他走過去開門，拉著兩人進屋，然後立刻關門。
儘管隻是一瞬間的事，外麵的尖叫仍然傳了進來，
“Lu，請給我簽名！”
“感謝你，感謝你讓甘道夫複活！”
“Lu，我愛你！”
……
最後一句讓陸時不由得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布希看到陸時的行李，好奇道：“陸教授，你這是準備遠行嗎？我們請索爾先生給你拍了電報，難道你冇收到？”
陸時攤手，
“我看過電報，但是這次出行有些……計劃外。我要去斯德哥爾摩，參加諾獎晚宴。”
正如愛德華七世所預測的那樣，瑞典那邊確實邀請了他參加晚宴，並作為1901年第一屆諾獎的見證人，
托翁也拍了電報，盛情邀約，
陸時無法拒絕。
他隻能說道：“抱歉，我冇想到會這樣。但我已經交代過了，爵士會帶你們尋找合作商。”
布希點頭，
“對了，我和愛德華帶了一百份《大富翁》過來，準備免費送給英國的高校。”
在美國就是這樣，
《大富翁》是先在高校傳播開的。
陸時對此不甚在意，
“無妨，大喬，我相信你們兄弟……額……ED，你怎麼不說話啊？”
他轉向了愛德華。
隻見愛德華手裡捧著《鏡報》，正津津有味地讀著，嘴裡還唸唸有詞，
“
甘道夫活了，中土太平了；
甘道夫活了，勝算就有了。
”
愛德華儼然一個魔怔人。
陸時輕咳一聲，
“ED？”
愛德華猛然回神，看向陸時，嚴肅道：“陸教授，我認為《魔戒》真的應該搬上桌麵，成為桌麵遊戲。”
陸時對此不置可否，
DND，即《龍與地下城》，
這款遊戲的誕生要追溯到1974年，加裡·吉蓋克斯和戴夫·阿涅森創造了這個角色扮演遊戲，
而吉蓋克斯正是因為對《魔戒》的宏大設定非常著迷，才選擇整合了中土世界許多標誌性元素，加上自己的想法，DND得以問世。
現在，前置條件已經有了——
《魔戒》出現。
而問題在於成本。
從本質上，DND是角色扮演，但因為元素過多，其道具數量甚至超過兵棋推演，
更不用說那些複雜的規則了，門檻太高。
陸時挑眉，
“這遊戲做出來，註定小眾。”
愛德華說道：“陸教授，即使小眾，也能賣得好。就像《大富翁》，我們有兩個版本，典藏版和標準版，前者用的是金屬棋子、骰子、房屋，售價是標準版的十二倍，照樣賣出了三千多份。”
陸時沉吟片刻，
“好吧，放手去做吧。”
說完，他轉向布希，問道：“大喬，你們是不是坐馬車來的？馬車還冇走吧？”
布希回答：“外麵被你的讀者堵成這樣，肯定冇走。”
他走到窗戶旁確認，
“嗯，冇走呢~”
陸時鬆了口氣，說道：“幸好幸好，要不然我真得叫一船人等了。”
布希聽得有點兒懵，
“什麼一船人啊？”
陸時擺擺手，
“不說這個了。我走了，再見，大喬。再見……”
他看向愛德華那邊。
隻見愛德華已經拿出了紙筆，瘋狂地畫著什麼，應該是中土世界的地圖。
布希尷尬地摸摸鼻子，
“讀《魔戒》讀的。你彆管他。”
說著，他從箱子裡拿出幾份《大富翁》，
“陸教授，帶上這個吧，給其他教授看看，幫忙推銷一下。”
陸時笑，
“你倒是會做生意。不過，我也是股東，應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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