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麽 作品

第1章死,太便宜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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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之際,乍暖還寒。

楚芸寧手中握著一杯熱茶。

滾滾燙的熱茶升起白色的水霧,遮擋住了她通紅的雙眼。

白嫩如玉蔥般的手指被燙的泛起粉紅,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

隻因她腦海裏的思緒,都被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所占據。

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二十歲這一年,在她嫁給當朝狀元郎薑書銘的第三個年頭!

也是噩夢逐漸降臨的時候……

楚府上下幾百口人被判斬首、流放;

世代經商的外祖家被迫掏空家產;

她被至親、摯愛之人強灌穿腸毒藥!

一樁樁、一件件滅頂的災難接踵而至,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拜薑家人所賜!

“母親?”

一聲少年郎獨有的清脆聲響將沉浸在無邊仇恨裏的楚芸寧喚醒。

緩緩抬眸,一長身玉立、清朗俊秀的少年映入眼簾。

是薑家嫡長子,薑宇晟!

手中茶盞微晃,五指漸漸收緊,滾燙的茶水灑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立即泛起了紅。

她彷彿再次看到被人強捏著下頜,狠厲的灌下穿腸毒藥時的情景。

那是她掏心掏肺、無微不至的疼愛了多年的養子啊!

最後,卻為了自己的仕途、為了讓自己的父親能夠迎娶新上任的太傅府千金,同他的父親一起送她下了地獄!

而薑家所有人,全都一副恨不得她早點去死的表情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她嚥氣!

滔天的恨意洶湧而至,讓她的呼吸也變得厚重起來。

上輩子在她臨終時她便發誓,若能重來一次,她定要殺了他,殺了薑家所有人!

可機會當真來臨時,她卻不這樣想了。

死,太便宜他們了!

楚家被抄是一切災難的源頭,還好,她還有三年的時間去改變這一切!

“你怎麽來了?”

楚芸寧極力忍著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卻也實在裝不出親切的模樣。

故而聲音便顯得極為冷淡。

薑宇晟驚訝的抬眸,卻是看不清那隱藏在濃濃水霧下的雙眸是何神色。

許是他聽錯了?

想著今日來的目的,薑宇晟便將這份疑惑暫且壓下,露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對楚芸寧道:“母親,孩兒來此,是有一事想請母親指點。”

楚芸寧將手中滾燙的茶盞放下,茶盞和桌麵輕磕,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何事?”

簡短的兩個字,讓薑宇晟微微蹙眉。

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母親對他有些……冷淡和疏離。

薑宇晟再次疑惑的看向楚芸寧,便見楚芸寧端莊的靠坐在軟榻上,嘴角微微上揚著,神色如常。

他想,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吧。

以往不論自己提出什麽要求,母親都會同意,這一次,定也不例外!

薑宇晟漸漸放鬆了下來,上前一步,拱手道:

“後日便是平昌候世子十三歲生辰,孩兒作為趙世子同窗,收到了請柬,隻是,孩兒不知這生辰宴上該送什麽禮物合適,還請母親指點一二!”

看著一臉虛心求教的薑宇晟,楚芸寧心中冷笑不止。

上一世,薑宇晟也是這般虛心請教,那時她隻當薑宇晟也把她當做親生母親,這纔來同她商量,心中還十分感動。

冇想到,他卻是惦記上了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嫁妝裏,最值錢的一幅前朝大儒的絕筆畫作。

她想,若一幅畫作便能和世子交好,對薑宇晟日後的仕途也有好處。

便毫不猶豫的將畫給了他。

誰知,那畫卻並未給了趙世子,而是被他拿去,替他的親舅舅,也就是薑府的管家馮濤還了賭債。

後來,她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便去找薑宇晟質問。

一開始他還抵死不認,直到證據擺在麵前,他方纔承認是自己乾的。

接著便是聲淚俱下的乞求她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他的父親。

她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從那時起,她便該認識到,薑宇晟根本不像他平日裏表現出來的那般謙謙君子、光明磊落。

然而,被虛假的親情矇蔽了雙眼的她,並未發現這一點。

這一世,她纔不會那麽傻,再把嫁妝拱手相交!

楚芸寧淡聲道:“既是同窗,送些尋常的筆墨紙硯便好!”

薑宇晟抿了抿唇,臉上寫滿了為難。

“可是,那是趙世子啊,若隻是送一些筆墨紙硯,兒子怕……”

楚芸寧冷冷打斷道:“你爹不過五品小官,那點子俸祿還不夠家裏用度的,若非這些年,我用著孃家帶來的嫁妝貼補,你可知薑府上下會是怎樣光景?既是這般,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薑宇晟的臉微微泛紅。

楚芸寧用嫁妝貼補薑家是薑府人儘皆知的。

好在薑府的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故而冇有人敢外傳。

否則他們薑家在京城怕是要被戳斷脊梁骨了。

他們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出身,窮苦慣了。

好不容易在他父親這一輩有了出息,一舉奪魁,舉家搬到京城,改換了門庭。

可骨子裏對錢的渴望,卻從未改變。

而母親的孃家,家世極為顯赫!

母親的親生父親楚國康雖然隻是個四品的閒散小官,可楚家大伯楚國安,卻是當朝一品太傅!

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楚國安的嫡長女則是皇上身邊最受寵的珍貴妃,現育有十一皇子和八公主!

母親的外祖家,雖算不得大宇朝首富,但也是國內排得上名號的大財主。

薑家舉家搬來京城時,除了最開始皇上賞賜的宅院以及幾家不怎麽掙錢的鋪子外,根本冇有多餘留存的銀子。

當然,鋪子很好,隻是他們世代種田為生,不善於打理。

父親又到處需要銀錢來打點官場,他們的日子過得可算十分艱難。

自從母親嫁來後,日子便好過多了。

母親幫著管理鋪子田莊,家裏也買了丫鬟下人。

這時,他們薑家在這京城纔算是真正的立足了。

一開始,祖母明著暗著花著母親從孃家裏帶來的嫁妝,他和父親還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後來漸漸的,便覺得理所應當了。

在他們村,可冇有不能花媳婦嫁妝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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