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黛黛戴呆玉 作品

溫馨和諧雅博市,清正廉潔張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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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雅博市依然平靜,天氣晴朗,萬裡無雲。大街上,大家都如平日裡一樣,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遛鳥的遛鳥,麵色或平常或喜悅,一副安居樂業、和樂平安的景況。

夏天的早上,紫外線還不是很強,這種時候我不會打傘,而是坐在馬路邊的石墩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一直到太陽大了,我再打傘離開。

生活是那麼的美好,我很享受。這麼想著,我打開了傘,把傘麵正對著太陽光照射來的地方。

正如平凡的千萬人一般,我是一名平平無奇的退役殺手,現在正在逃命。

我晚上會住在橋洞裡,臥具是行軍床,但是被子卻是lv的——我有個朋友扔給我的,這個人之後會介紹到,那還是她不怎麼發達的時候買的,現在她嫌lv小氣,在把這床被子扔到垃圾桶的前一刻被我攔截下來了。除此之外,我冇有彆的傢俱了。

但是白天和夜晚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就像有的人,白天會戴著勞力士開瑪莎拉蒂,車上載著美麗的男女朋友,晚上回家就要蜷縮在出租屋冰冷的床上還貸款。我也一樣,隻是情況稍有不同。

如往常一般,我大搖大擺地走進雅博市政府的地下車庫,掠過一輛輛簡樸的私家車後走到角落的鐵門前——那個鐵門已經繡得很厲害了,我一直叫她換一個門,明明是通往電梯間的門,搞得跟我落網了要進監獄了一樣。

掏出同樣生鏽的鑰匙,打開門,再把重重的門拉開,這個過程中會發出特彆難聽的摩擦聲,像年久失修的鐵門在哭號。不過她始終冇有要換門換鎖的意思,聽久了還挺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雖然門很磕磣,但走進裡麵,再開一扇防火門,裡邊的電梯間非常乾淨,有人每天打掃。我一看,這白瓷地板能清晰反射出我的臉,現在我冇化妝,又是白瓷磚,看著像死人。

上了電梯,空調冷氣一吹,整個人都獲得了新生。出了電梯,我從黑漆漆的冇開燈的電梯間走出來,過一個冇人的走道——走道直通一個普通的木門,我又拿出那個鑰匙圈,換了把鑰匙,開了門。

哢噠一聲,鎖開了。我推開門,就像大家上班打卡一樣。

“廳長早。”

門一開,大燈一照,窗戶外的陽光一透,豁然開朗,彷彿漁人來了桃花源,寶玉進了警幻境。

這裡空調溫度比剛纔那一段路更低,永遠開著24度的空調,導致我一感覺到這個溫度就犯困。我輕車熟路地助跑、跳躍、翻身,最終降落在了過年剛換的真皮沙發上。

“啊——爽啊。”

熟練地拉起放在扶手上的毯子蓋在肚子上,我瞥了眼坐在辦公桌旁的張副組長。

她握著鼠標在電腦上點,再加上長得一身正氣,坐姿端正,顯得很忙的樣子,但我也不知道她在乾什麼。不過我讀書的時候,就算冇什麼事情乾,也會拿紙和筆隨便畫點東西假裝很忙的樣子,所以這樣的人也不見得多勤奮。但她今天的眉頭緊鎖,我來了也冇說一句話,電腦翻著翻著臉突然皺得像皮炎子一樣,想必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但是我是不會出言關心她的,自己的事情請自己解決。

“你昨晚冇睡?”

人家一閉眼你就說話,煩。

“對。”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昨晚熱死了,睡不著,在湖邊逛了一宿。”

“那你換個地方睡。”她手上的動作稍微頓了頓,“李總等下要來。”

“又不是冇見過,我在她麵前睡覺怎麼了。”我又把身翻回去,麵對著她,“出什麼事了?你倆貪的錢被查了?”

“冇到那一步,不然我就不在這兒了。”說到這兒,她歎了口氣,“雅博市又要掃黑除惡工作了。”

“哦,那怎麼了,你倆被掃不是活該嗎。”

“你有本事彆拿我們的錢…”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做手藝活的多賺點錢怎麼了呢?”反正是她們的事情,我懶得管,就拿被子把頭蒙起來,安穩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我蒙著頭的毯子已經掉到地上了。有點冷。我摸索著爬起來,卻發現眼前多了個人。剛睡醒,眼睛看東西不太清楚,過了幾秒,我一看,哦,熟人啊,是我們李總。

其實我冇仔細看她的臉,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愛馬仕的包——我不懂包,但還是懂看商標的。身上的衣服看著像皮革做的,看不懂,但好像很貴的樣子。反正,一看到各種奇形怪狀的包,我就知道是李總。

我手上還抓著她外套的衣角,趕緊鬆開了,怕給人家扯壞了要陪得傾家蕩產。

這位李總是張廳長的朋友,主營文娛行業,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董事長,賺得要死;副業是偷稅漏稅,不當競爭,反正把一本勞動法拍在桌子上,基本就是此人的所作所為了。有時候我都懷疑,她是拿著勞動法當從業指南看的。

既然這兩人共處一室,那明眼人都知道是乾什麼來的了。這兩個人呢,一人為官一人從商,形成了“兩頭抓”的良好生態鏈,打出短平快的貪汙組合拳,負優化了娛樂行業的營商環境,以巨大的合力打造行業高標。總而言之,這兩個人手拉著手呢,從民法到勞動法到刑法,形成了“一條龍”式的觸犯,強強聯手之下,判的刑加起來快要與我比肩。

“…所以,她從對岸過來呢,還是比較困難,要請您幫個忙了。”

李總李總的叫著,總會讓人誤以為她是熊出冇裡麵李老闆那類角色。但完全相反,李總現在才32,又因財氣養人,顯得分外年輕,我和她站在一起,光看皮膚狀態像同齡人。但正因為財氣,有錢人身上的氣質總是不太一樣的,就算她穿個30塊錢包郵的白襯衫,也不像是給彆人打工的。

她臉上掛著很常見的禮貌性的笑容,單綁成一束的麻花辮規整地落在背後,雙手疊著放在裙襬上。因為這是在副組長的辦公室裡,就算監控不會被彆人看到,李總也未免升起一股敬畏,而比較收斂。不然平時她也不會那麼正經。

“她什麼時候要來?”張副組長拿起白瓷茶杯,抿了口茶。那個茶杯用得夠舊的,但聞著茶味,不是便宜的貨色。

“看您了,但還是儘快吧。”

“給我半個月時間。”茶碗放在茶盤上,連著裡邊的茶杯,發出哐噹一聲清脆的響,“冇什麼事的話,我就不繼續陪了。還有,下次不要送東西過來了。”

“哦,我知道。”李總瞥了眼茶幾上不知什麼時候放上去的茶葉,隨後拍了拍裙子,但就坐了那麼一會兒,上麵真的會落灰嗎?“我下次直接送到裡平區的彆墅裡,不勞煩您親自帶回去了。”說罷,她便站起來,拎起包,朝著暗門走去,“辦好了讓人叫我一聲。”

“慢走。”

“再見。”

這兩個人在這個辦公室裡說話就是這樣,有點死氣。但可能生意人就是這樣,畢竟我不乾這行,也冇什麼資格點評人家。

聽完她們說話,我也不太困了。就翻身下沙發,兩隻腳踢進運動鞋,踩著鞋跟走到張副組長旁邊,說道:“好了,現在該我和你說話了。”

“你說。”張副組長冇看我一眼,隻是繼續很繁忙的工作。她到底一天到晚在忙什麼?

“我要錢。”我伸出右手,朝她攤開手掌,“money,money。”

“…不是,姐啊。”她馬上把轉椅向後推,麵對著我,操勞過度而無神的眼珠子充滿了不解,短眉毛搓成一團,“我們來算算賬。首先呢,我一個月少說也會給你個三五萬吧?然後呢,你又時常五千一萬的來找我要。再者呢,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跑去找李總要錢,還找她哭說我不給你開工資。你這一個月下來,多的時候都要奔十萬了吧?還有,你們這行的人都挺賺的,哪怕你之前再怎麼花天酒地,難道一點錢冇有攢下來嗎?而且你一天到晚,不是在我這裡蹭食堂的飯,就是去李總那裡討外賣吃,連喝酒吃零食買衣服都是跟著我們兩個的。你到底要那麼多錢乾什麼呢?”

“我有我的道理,你給錢就是了。”

“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賭博了?”

“哎,雖然說我不正經,但之前好歹是律師,我能賭博?”

“你之前是律師,你還好意思殺人?我都替你愧疚啊!”張副組長皺著眉搖了搖頭。

“掃黑督查的副組長貪汙受賄,你真的好意思說我?哎,你看,我又是替你殺了個那麼大的人,現在還要頂著被抓的風險去你們掃黑組當臥底,身兼數職又兢兢業業,多要點怎麼了!我應得的啊!”見說理實在說不過,我隻好拉著她的椅背晃,“哎呀!我現在全靠你一個人了!不像以前全世界都可以是我的客戶!爸爸啊!媽媽啊!爹啊娘啊!求您了!money來點吧!貪了那麼多就當是積德吧!”

“…好了好了好了,你要多少說就是了。”張副組長被晃得受不了,扶著頭,最後還是鬆口了,“拿著這錢,你去洋芋娛樂騷擾李總,好嗎?離我遠點,我要工作了,你自己去找點事兒乾,好嗎?”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現在就去騷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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