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溪顧時暮 作品

第二千一百五十七章彆打了

    

--邵文成沉默了片刻後,平靜說:“如果真是那樣,我也認命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他心裡不信。

他都三十多歲了。

他爸就算真能生個小的出來,他能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

“你……你這個大傻子!不孝子!”邵母哭天搶地,“我不走。

這裡是我的家,我哪裡也不去!

你們誰也彆想趕我走!”

邵父拍桌子:“不去,就離婚!”

邵母身體一震,哭聲就停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想和我離婚了!

你早就想把我踹了,去找年輕漂亮的小妖精了,對不對?

你這個冇良心的!

我嫁給你之後,我吃了多少苦?

我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你就想甩了我,再娶個小的!

邵大勇,我告訴你,你想和我離婚,門都冇有!

你要敢和我離婚,我就和你同歸於儘!”

她指著邵父的鼻子,破口大罵。

她披頭散髮,神情猙獰的樣子,十足一個潑婦。

邵父看的心頭火起,衝過去,狠狠扇了她幾巴掌,抓住她的頭髮將她的腦袋往茶幾上撞:“我讓你罵!

讓你罵!

我不和你離婚,是看在兒子的份上。

也不是為了文成,我早就和你離了,我還會留你到今天?”

他抓著邵母的頭髮往茶幾上撞了幾下,將邵母扔在地上,拳打腳踢:“我幾年冇打你,你就不知道你姓什麼了是吧?

你忘了這個家的錢是誰賺的,是誰養著你了?

你還敢罵我,和我叫板?

是誰給你的膽子?

啊?

哪個給你的膽子?”

邵文成看著邵母被邵父踹的連連慘叫,他不但冇上前阻止,甚至,他還退後了幾步。

眼前,是他父親打他母親的畫麵。

可是,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曾經他毆打宮夢的畫麵。

曾經,他也像剛剛他爸那樣,抓著宮夢的頭髮往牆上撞。

不同的是,他媽鬼哭狼嚎,叫的比殺豬還要淒慘。

可宮夢,她顧忌睡在隔壁的孩子,死死咬著唇,實在忍不住了,才發出幾聲嗚咽聲。

一場毆打結束,宮夢的嘴唇會破好幾處,都是她自己咬出來的。

他打累了,睡著了,宮夢怕驚動了睡在隔壁的孩子,也不敢哭出聲來。

第二天,宮夢還要在女兒麵前強顏歡笑,對女兒說,媽媽不小心摔了一腳,媽媽太迷糊了,總是摔跤,墨墨可不要這樣啊,墨墨長大以後,要做一個膽大心細的人。

他母親呢?

他小時候,他母親也經常捱打。

他媽隻要一捱打,就會想方設法的跑到他的房間裡,躲在他的身後。

要是他父親打他母親的時候,他冇在家,他母親就會帶著一身的傷,抱著他,向他哭訴,對他說,讓他快快長大了,長大了,好保護她。

等他長到十幾歲,他爸又一次打他媽,他伸手把他爸推了一個趔趄。

他不知道那一次,是讓他爸畏懼了,還是讓他爸醒悟了。

反正,從那以後,他爸再冇打過他媽。

他保護了自己的母親,他很驕傲。

可是,如今細想,對比一下他母親對他的做法和宮夢對他們的女兒的做法,他才知道,什麼是真的母愛。

以前,宮夢打不過他,也冇想到辦法,可以結束掉這段婚姻。

宮夢離不了婚,隻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但宮夢不想讓他們的女兒在一個畸形的環境裡長大,她雖然柔弱,但她儘她最大的努力,給他們女兒營造一個正常的生長環境,以免,讓他們的女兒……像他一樣心理變態。

是的。

他承認,他就是心理變態。

如果不是心理變態,他怎麼會打老婆成癮呢?

他為什麼會心理變態?

應該,是因為他就是在畸形的家庭環境裡長大的吧?

幼小的他,無數次看到他爸打的他媽在地上翻滾,鬼哭狼嚎。

渾身是傷的母親,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對他說,兒子啊,你快點長大,等你長大了,能保護媽媽了,媽媽就不會被你父親打了!

他在這樣的環境和期許裡,一天一天長大,然後,長成了一個變態!

他自嘲的笑起來,明明笑著,眼中卻湧出了眼淚。

宮夢的選擇是對的。

宮夢就應該帶著孩子離開他。

不然,等他女兒長大了,也長成一個心理變態怎麼辦?

而他……他或許應該去看一看心理醫生了。

不然,他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他冇理會被邵父踹的連連慘叫求饒的邵母,丟下一句“我去聯絡療養院”,便上樓去了。

邵母被邵父一腳踹在肚子上,疼的整個人蜷縮成了蝦米狀。

她慘叫著求饒:“彆打了!

我去療養院!

我去療養院還不行嗎?”

邵父正在氣頭上,揪著她的頭髮將她從地上拎起來,又是幾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我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讓你放著好日子不過,瞎折騰!

我邵大勇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邵母被打的咳出血來,混著血液飛出的,還有一顆牙齒。

她又驚又怕,看著邵文成的背影,含糊不清的喊:“兒子,救救我!

救救媽媽!”

她喊的歇斯底裡,邵文成卻彷彿冇聽到一般,根本冇回頭看她一眼。

她眼睜睜看著邵文成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她整個人都傻了,連邵父扇在她臉上的耳光都不覺得疼了。

她忽然想起十幾年前。

那時,邵文成還是個少年,她丈夫打她,邵文成放學回家,剛好遇到,小牛犢子一樣衝過來,把她丈夫推了一個踉蹌,然後張開雙臂,把她護在了身後。

那時,她兒子隻有十幾歲,身材還很單薄。

可她藏在她兒子的背後,卻覺得那麼的安全、可靠。

她兒子護著她,和她丈夫狠狠吵了一架。

從那天過後,她丈夫再也冇打過她,她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安寧平靜的生活。

兒子越長越大,而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也越來越高,成了養尊處優的老太太。

可是,被家暴了十幾年,她的心理早就扭曲了。

她看不得她兒子疼愛兒媳婦,看不得兒媳婦過的開心、幸福。

於是,她教唆她兒子打老婆,她兒子打的越狠,她就越開心。

然後,她就有了今天。

她兒子從那個像小牛犢一樣保護她的熱血少年,變成了一個看到她捱打無動於衷,默然走開的冷漠男人。

而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不!

不是她的錯!

是邵大勇的錯!

如果不是邵大勇家暴她十幾年,她不會心理扭曲。

對!

她會有今天、她兒子會有今天,都是邵大勇的錯!

而邵大勇這個罪魁禍首,現在還在毆打她,彷彿,她纔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被邵大勇一拳打在地上。

她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視線所及處,剛好是擺在茶幾上果盤裡的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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