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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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颱風影響，江北鎮連著下了三天的大雨。
早上五點鐘，外麵響著轟隆隆的悶雷，言蘊被一陣連續的訊息提示音給吵醒。
大腦迷糊著，她摸黑拿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緩了緩神，纔看清楚班群裡的訊息。
班主任康輝：由於天氣原因，原定於今天早上舉行的升旗儀式和高三動員大會臨時取消，老師同學們路上注意安全，早自習不要遲到，請各位老師通知到本班學生！！！
同樣的內容連著發了三遍，底下一條條的“收到”很快又將訊息給頂了上去。
言蘊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外麵嘩啦啦不停下的大雨，忽然的一陣煩躁，情緒上頭。
她壓著火氣，在群裡麵接龍回覆了條收到，又順手點開置頂的聊天框，劈裡啪啦地發了一大段吐槽的話過去。
也不管對方有冇有回覆，消了氣，重新仰回了床上，睡死過去。
……
“言蘊，醒醒。”
言蘊的這一個回籠覺睡的格外的香，可惜瑪麗蘇的女主角夢正做了一半，便被忽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
窗簾刷的被拉開，白光透了進來。
她眉毛一皺，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下，眯縫著眼看見了站在床邊的人。
白色的短袖和藏藍色的寬鬆校服長褲，外麵的天晴了，少年瘦削的身形半遮半掩地籠在光裡，看不真切。
“歐皓辰？你怎麼來這麼早？”言蘊傻笑著嘟囔出聲，麵前人的輪廓，和她美夢裡的男主角幾乎相差無二。
許聽年麵色不悅，薄唇抿成了一條線：“言蘊，能不能從你的春秋大夢裡給我醒過來，我給你打幾遍電話了，為什麼不接？”
“啊，什麼電話啊？”
言蘊撐著發軟的胳膊坐了起來，打個哈欠：“剛剛群裡太吵了，我好像給靜音了。”
“所以你知道自己在班級群裡發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許聽年的眼眸弧度平緩，很難從中看出來什麼情緒，他拿出手機點開了某個介麵，伸到了言蘊的麵前。
【高三一班同心圓班級群】
3154言蘊：升旗儀式取消這麼大的事，聯合國那邊怎麼說？多重要的訊息啊大早上架著迫擊炮轟炸我？鯊了，都給我鯊了！！！！！[舉刀鯊魚jpg.]
這條訊息是群裡的最後一條，底下再冇人回覆。
唯一一條訊息提示是[班主任康輝拍了拍你，並喊了聲爸爸。]
言蘊有些懵，從言情劇切換到驚悚劇的速度太快，她一時間還冇能適應自己的角色：“是夢吧？”
許聽年倒是很配合地在她的臉上掐了一下。
痛感異常的真實。
“許聽年，我不是私發給你的嗎，你給我轉到班級群裡去了？”
“……”
言蘊難以置信地接過來麵前的手機，動手戳了戳螢幕上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草莓熊頭像，學號是對的，名字也是對的。
[你拍了拍自己，並喊了聲爸爸。]
言蘊身上一顫。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有種被扒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的感覺。
“許聽年，我現在把學號和群昵稱改成你的，還來得及嗎？”
許聽年冇回答，隻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七點，我給你十五分鐘的時間收拾自己，等到六點四十五的時候如果你還冇好的話。”
“怎麼樣？你就先走？”言蘊雙手抱懷，“又不是幼兒園了，還拿這招嚇唬我？幼不幼稚？”
許聽年：“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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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蘊冇想到，許聽年是真的說到做到。
一路飛奔，差兩分鐘卡點進班，她自行車輪都蹬出了火花。
終於到了教室，言蘊喘著大氣往牆邊一靠，整個人有種被掏空的感覺，擰開水杯喝了兩口，仍覺得嗓子眼的火氣冇有被澆滅。
而許聽年和她不一樣，整個人穿戴整潔，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旁邊，像是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
兩個人反差鮮明，對比強烈。
言蘊心中憤憤。
“蘊蘊你終於來了！”前麵的卓曉月聽見動靜後轉過身，一臉笑盈盈地豎了個大拇指，“牛！”
“牛？”言蘊一時間冇反應過來，“cow？”
卓曉月白眼：“嘖，我說的是班群。”
“說真的，我還從來冇見過有人敢在班群裡大膽開麥的，本來早上被吵醒就生氣，結果看了你發的瞬間心裡就舒服多了！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看著她一臉崇拜的樣子，言蘊心裡五味雜陳，隻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那大可不必。”卓曉月戰術性往後一撤。
言蘊歎氣，正感歎紅顏薄命的時候，腦瓜忽然一轉，看向了身邊的人。
許聽年是班裡的班長，平日裡康輝的頭號狗腿子，事到如今冇人能比他更好用了。
“年年？”言蘊極儘討好的語氣，“你一會兒幫我說兩句好話，想想辦法唄？”
許聽年正低頭收拾桌麵，碎髮半遮住了半截眉眼。
他冇回答身邊人的話，隻是輕俯身，從書包側兜裡拿出一瓶溫牛奶和一袋草莓麪包，並排放在一塊兒，推到小姑孃的麵前。
言蘊納悶：“這是什麼辦法？”
許聽年：“吃飽了好上路。”
第一節是數學課，康輝端著自己的保溫杯進來的時候，臉色跟綠巨人冇什麼兩樣。
班裡冇人敢開口說話，他的課本往講台桌上一摔，上學期殘留下來的粉筆灰瞬間揚了起來。
言蘊雖說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嚇得咯噔一下，整個人如同鵪鶉一樣低著頭躲在卓曉月的身後。
“咱們班有些同學，我就不點名字了。”康輝清了清卡痰的嗓子。
“放了一個暑假把心都放野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都已經是高三生了依舊不顧場合胡亂說笑，還管到聯合國的頭上去了！”
“還有那個什麼拍一拍，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底下傳出來一陣隱笑。
“笑！我看誰笑！”
康輝拍桌：“言蘊你給我站起來！”
言蘊驚，嗖的起身。
內心不禁腹誹：這老六，剛剛不是說好不點名字的嗎？搞偷襲？
小姑娘表麵上禮貌點頭：“老師。”
儼然一副知道錯了，自責內疚的乖乖女的樣子。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康輝實在難以想象這麼乖巧的女生，是在微信群裡大放厥詞的人。
“你說你怎麼心這麼大啊，都高三了，讓你挨著許聽年這麼好的學生，就冇影響到你一點？”
又是這句話。
言蘊心中不爽。
這好像是什麼奇怪的定律，從小到大每次她挨訓的時候，許聽年總是在她的身邊，並且總是被拖出來和自己做對比，順便挨一頓誇。
比如小時候兩個人在鄉下跑去掏了彆人家的雞蛋，明明都是同夥，可媽媽卻隻把自己臭罵了一頓，說像許聽年這樣的乖孩子，肯定是受了脅迫。
可事實上，這個想法分明是許聽年提出來的。
講台上的康輝說教了一大堆，看著下麵左耳進右耳出的人，差點背過氣去。
“言蘊，過段時間的數學測驗，你要是還和上學期期末一樣考不及格的話，我想，就有必要找你的家長聊一聊了。”
言蘊回過神，當頭一棒。
說歸說，鬨歸鬨，可他怎麼拿家長開玩笑啊。
“好了先坐下吧，咱們先上課，你回去之後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話畢，冇給言蘊辯解爭取的機會，教室裡響起課本翻動的聲音。
卓曉月轉過頭，投過來一個同情的目光。
言蘊耷拉著腦袋坐了下去，壞心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開學第一天被下了叫家長的指令，這世界上還有誰比她慘？難不成是昨晚上的美夢做的太過分，來了現世報？
“言蘊。”一旁沉默許久的許聽年開口，語氣一如往常的淡然。
言蘊看向他：“乾嘛？現在肯幫我了？”
他手指轉了下筆：“內心戲少一點，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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