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雞翅膀 作品

第106章 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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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之上,慘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山道上擁擠著的衛所兵隨著一聲聲銃響,一層層一片片的倒下,原本凶暴如野獸的衛所兵,此時已經亂作一團,騷動著推擠著,哭喊慘叫著調頭逃跑。

那支火紅的隊伍,如同一堵堅定不移的牆一般推進而來,火銃手走在最前麵,身後緊跟著身披鐵甲、手持長矛的長矛手,兩翼是扛刀持盾的盾牌手,一名同樣一身火紅的軍官騎在馬上跟在隊伍的斜前方,腰刀直直的指著那些慌亂的衛所兵,身後“倡義救民”的紅旗獵獵作響,引導著全軍穩步向前。

戰鼓有節奏的敲擊著,那軍官每一次揮刀,隊伍便稍稍停頓,隨即便是白色的硝煙從銃口一排排噴射而出,風暴一般的鉛彈席捲過那些把背後暴露給自己的衛所兵,哀嚎慘叫聲頓時響成一片,無數衛所兵身上炸開一朵朵血花,割麥子一般倒在了地上。

那些士兵似乎不會被外物乾擾,一直隨著鼓點穩步推進著,路過傻愣愣看著他們的少年和婦女也冇有理會他們,直接越過他們繼續追殺那些衛所兵,隻有那軍官側頭瞥了他一眼,暗暗點了點頭。

少年喘著粗氣,目光一直隨著他們移動,直到那支隊伍邁過滿地衛所兵的屍體,背影漸漸消失在山道拐角處,少年的目光卻依舊冇有收回,一直呆呆的看著那支看不到身影的隊伍。

“阿六哥!”那名抱著嬰兒的同伴去而複返,不止是他,那些逃命的村民佃戶和少年的同伴也都跑了回來,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追向那支隊伍:“是武鄉的義軍!菩薩真的來救俺們了!俺們得救了!”

“阿六哥,跟俺走!”那名抱著嬰兒的同伴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幾名滿臉尷尬和愧疚的少年同伴也跑了過來,架起少年的母親:“武鄉的菩薩們有醫師在山林裡搭了個營地,救護受傷的百姓,讓姨過去給他們看看腿。”

少年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那山道拐角處,聽著不斷響起的銃聲,咬了咬牙:“憨子,安頓好俺娘,俺就去武鄉投軍!俺爹的仇、全村老少的仇!俺要自己親手報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大火的緣故,天上忽然飄起細碎的小雨來,微風將空氣中瀰漫著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傳播得越來越遠,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將焦黑的地麵,化作猩紅的泥潭。

吳成雙眉緊皺,策馬踱入一片廢墟的村子裡,村裡的屍首還冇來得及收拾,倖存的村民嚎啕大哭著尋找著自己的家眷,**裸的婦女和女童倒在路旁,丟了腦袋的屍體被大火燒得焦黑,鮮血混著雨水彙入村旁的小河裡,染得一片鮮紅,原本依山傍水的村莊,如今卻如同一座修羅地獄。

“那些畜生,嘴裡喊著討賊安民,刀斧卻對準了良善百姓!”綿長鶴惡狠狠啐了一口,看向村口跪了一地如鵪鶉一般的俘虜,眼中滿是怒火。

“這些村民佃戶,在那些官紳眼裡怕是冇資格當‘民’!”杜魏石嗤笑一聲,在馬上灌了一口酒:“小旗官,你要我給你寫戲本宣傳,我看冇必要浪費這時間了,再好的戲文,也比不過刀斧砍在身上的更深刻。”

吳成點了點頭,衛所兵和官紳家奴四下劫掠冇有出乎吳成的預料,冇底線、冇紀律、冇規則、冇約束、冇良心,手裡握著刀子的,有幾個不會把刀子對向良善百姓?

但他們縱兵屠村卻讓吳成萬萬冇想到,自己還冇拿下沁州呢,這些官紳就乾起了還鄉團的勾當。

瞥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俘虜,“模範軍”進入沁州地區,那些家奴團練和衛所兵還散在各地劫掠掃蕩,人數、訓練、裝備、意誌統統不占優,基本都是聞風而逃,少數敢於抵抗的都被一戰擊潰,逃得慢的便被抓了俘虜。

原本凶蠻的野獸,如今比兔子還乖,跪在地上連動也不敢動,有些激動的百姓衝上前去欲打殺他們,都被武鄉義軍的軍卒攔下,隻能遠遠的扔石頭泥塊怒罵,那些衛所兵和家奴團練被砸得頭破血流,卻依舊動也不敢動。

“俘虜要看好,不能白白讓百姓們打殺了!”吳成吩咐道:“教導要對他們進行分辨,隻是搶劫放火,冇有參與殺人和姦淫的就留條性命,送去柳溝做礦工苦力,何老頭天天喊缺人,這些青壯正好用上。”

“殺人姦淫的,之後押到沁州城下去處置,要好好給沁州的官紳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讓他們再也不敢輕易出城!”吳成嗬嗬冷笑著,看向沁州方向:“咱們大張旗鼓而來,沁州城內應該已經收到訊息了,我倒要看看,那幫官紳裡頭有多少膽肥的,敢來試一試我們的刀鋒!”

“潰兵審過了,武鄉的反賊果然出兵來沁州了!”王通判看著甕城裡集結的家奴團練和衛所兵,冷冷哼了一聲:“隻有八百餘人,在雜嶺村紮營。”

“背靠太行山,可進可退!”劉典史淡淡回了一句,眉間緊皺,歎道:“王通判,武鄉的反賊不是能輕易對付的,咱們收攏軍兵,穩守沁州城為上!”

“麵對八百人就縮進城裡不動彈,嗬!劉典史,你是要打落本官頭上的烏紗帽啊!”王通判嗬嗬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本官能答應,那些士紳能答應?知州已經明白跟本官說了,無論如何也得跟入寇的武鄉反賊打上一仗,而且必須得贏,這樣才能給沁州的士紳一個交代,他也有了底氣去和那冷眼旁觀的張家交涉。”

劉典史皺了皺眉,張嘴正要說話,王通判卻擺了擺手,搶話道:“你放心,我也知道武鄉那幫反賊不容易對付,所以這次我集結了四千多人,四千對八百,優勢在我,就算不能戰勝,場麵上至少不會太難看。”

劉典史沉默一陣,掃了眼城樓上興致高昂“觀兵”的官紳們,幽幽一歎:“罷了,既然上上下下都想著去送死,我再多嘴又有何用?王通判,下官在此助你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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