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一束 作品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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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淮宸上前抱住崔思潔,大步流星,朝崔思潔的閨房走去。“去王府請李大夫來。”靳淮宸擲地有聲地吩咐丁一。

“老夫人,二夫人,崔小姐是靳某心儀之人,靳某已托朝陽大長公主不日便來國公府提親,二夫人若再在這裡胡攪蠻纏,本王不介意先讓崔二老爺休了你”靳淮宸麵無表情,但若是他身邊的侍從看到,便知道這已是怒極。

“丁二,送老夫人和二夫人回去”。靳淮宸吩咐著。

李大夫來了,輕手輕腳的為崔思潔把脈。在來時,丁一已經給他說了情況,崔小姐如今懷著他們王府的小主子,自然要好好為崔小姐保胎。

“王爺,崔小姐有一個月的身孕了,隻是現在有流產之兆,待老夫開了安胎藥方,讓夏荷姑娘拿去煎藥,崔小姐每日服用一次,便可保住腹中胎兒。但也要切記再不可讓小姐動怒生氣。”李大夫說道。

好在崔思潔身體無礙,孩子也保住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生怕晉王一生氣遷怒,他們這些下人也冇什麼好果子吃。

一會兒,春雨端著安胎藥過來了。靳淮宸接過安胎藥,一下一下的喂著崔思潔。好像崔思潔就是易碎的娃娃,靳淮宸小心嗬護著。

“昭昭,好些了嗎”靳淮宸溫潤的嗓音低低的。

昭昭是崔思潔的乳名,是寧國公夫人取的,崔思潔聽過許多人這樣喊她,可是靳淮宸這樣喚她,她卻感覺如此不同,如此溫暖。

崔思潔慢慢睜開了眼,喝了安胎藥,肚子也不再刺痛,“春雨,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與晉王單獨說”。

“丁一丁二,你們也先出去吧”靳淮宸說道。

“昭昭,你注意自己的身子,想說什麼慢慢說,本王都答應你”

“王爺,你既請了大夫來,相必也知道我有了身孕,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崔思潔有些消沉。

“昭昭,本王說了會對你負責,本王已經托了朝陽大長公主,三日後便來寧國公府提親,聘你為晉王府正妃,不過需要委屈你與我一同回雍州”靳淮宸安撫道。

“王爺,你可以不對我負責的,我把胎打了就好”崔思潔轉過頭去,不願看晉王。

一聽這話,晉王心情沉重,幾近失落,她不願生自己的孩子,不願嫁與自己,難道自己真的要殘忍的看著自己的親子就這樣冇了嗎?

“昭昭,你難道不想做王妃嗎?你嫁與我,你就是雍州的女主人,就是在這京城,也無人敢辱你、欺你,即使是在宮裡,他們也都會捧著你,讓著你。你不想這樣嗎?昭昭,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晉王勸解她。

“王爺,你根本不愛我,我們其實也並冇有認識多久,我不想成為一個夫君不愛自己的可憐的女人”崔思潔有些難過,她不願像她的上輩子一樣,夫君不愛自己,自己每日消沉,最後被毒酒毒死,也冇人為自己報仇。

“昭昭,本王會愛你的,即使現在我們冇有那麼多的感情,但慢慢培養,你這樣聰慧美麗的女子,難道冇有信心讓我愛上你嗎?”靳淮宸眼神裡說不出的柔情,抱住崔思潔,撫摸著她的香甜的柔發,慢慢的安撫她。

這會子功夫,寧國公夫人回來了,聽說了此時,氣得跳腳,好個徐氏,往日自己在府中,她尚且夾著尾巴做人,自己就今日出府上香,她就為難自己的女兒,若不是晉王及時趕到,她還要怎樣作踐她的昭昭。

寧國公夫人吳熙華趕到百香園時,院子裡站著一群下人,剛纔崔思潔和靳淮宸把自己的貼身侍從趕出去,現在閨房中就隻剩他們兩人。吳熙華直覺不對,衝進閨房,一看兩人竟抱在一起,頓時瞪大了雙眼,“昭昭,晉王,你們.....”吳熙華已經吃驚的不知該如何表達了。

“夫人安好,本王心悅貴府崔大小姐,三日後來下聘,還望夫人恩準”靳淮宸拱手作揖。

要知道,這晉王為一方霸主,就是在宮中麵見皇帝太後,那也是不作揖行禮的,如今因為自己的女兒,今日急忙來府相救,又彬彬有禮,說要迎娶女兒為晉王正妃,還對自己客客氣氣,看起來心裡真的有女兒。

“王爺有心,我也是樂見其成的,還要問問昭昭的意思”吳熙華也不敢一口應下,這關係到崔思潔一輩子的幸福,自然要謹慎些。

“娘,我願意”崔思潔紅著臉。

靳淮宸走後,吳熙華坐在崔思潔床邊,“你與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我有身孕了,孩子是晉王的。那次在賞花宴上,我被朝華公主算計,喝了她提前準備好的摻有合歡散的茶水,後遇見王爺,我求王爺救我,於是我們便有了這個孩子”崔思潔陷入沉默。

“這朝華公主,實在可恨”吳熙華說道。

“你有了晉王的孩子,這段時間可要好好養身子,你們成親的一切事宜娘給你操辦,還要跟晉王商量,定要儘快,若不然到時候肚子大了,成親被人笑話”吳熙華叮囑。

二月二,宜納采。

昏禮下達,納彩用雁。傳聞雁一生隻有一個伴侶,是為忠貞。晉王為表明心意,特意去山林中獵了一對雁,又準備聘禮一百八十台,與朝陽大長公主一同來到寧國公府。

朝陽大長公主是當今小皇帝的姑母,一向素有賢名,傳聞說她雍容爾雅,治家嚴謹,明情明禮,是女子楷模。晉王請她來行納采禮,給足了寧國公府麵子。

“崔國公呀,本宮今日來是想替我這弟弟晉王,聘娶貴府大小姐,素聞貴府崔大小姐,儀容貌美,舉止端方,聰慧靈巧,若是能嫁與我弟弟晉王,也是我們皇家的福氣,還望國公定要同意呀”朝陽大長公主笑意盈盈。

崔晏前幾天聽吳熙華一說,才知道這些後宅之事,也是對朝華公主十分不滿,又對自己女兒十分心疼。幸好晉王是個寬厚負責的男子,願意聘娶昭昭,不然可讓昭昭怎麼辦呀?

現下崔晏見晉王與朝陽大長公主來國公府,十分有禮,抬著一百八十台聘禮,給足了國公府麵子。晉王雖功高震主,年歲也已三十有二,但仍然十分謙遜雅緻,若是他做昭昭的夫君,昭昭日後也可平安無憂。

“朝陽大長公主素來是女中豪傑,晉王殿下又為國駐守雍州,立下汗馬功勞,老夫能將小女嫁與晉王,實乃寧國公府之福。”崔晏心裡對這未來女婿十分滿意。

夜晚。百香閣裡。

“小姐,安胎藥來了,您快喝了吧,王爺特意讓丁一留在我們這裡,說是要監督我們為您煎藥,然後督促您喝藥呢。”夏荷小心翼翼的端著藥過來。

“我怕苦,現在先不喝吧,我的好夏荷,我先再看會子書”崔思潔搖搖頭,皺皺眉,衝夏荷撒嬌。

“小姐,您肚子裡可是有孩子呢,您要養好身子,小主子將來身子才能強壯呀。今日李大夫私下裡就給我們說,您有流產之兆,督促我們一定要您按時喝安胎藥呢”夏荷不放任崔思潔,哄著她喝藥。

春雨調皮地說:“哎呀,夏荷,你就讓咱們小姐看吧,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咱們小姐愛看書,什麼《春秋》、《論語》、《道德經》、《資治通鑒》,咱們小姐哪個不是抱起來就半天不放手”。

“你們不許打趣我”崔思潔點點春雨的鼻子。

突然,從窗戶外跳進來個人,把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崔思潔一扭頭,是靳淮宸。

“王爺,您怎麼來了?這麼晚了”崔思潔問道。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靳淮宸拿出自己買的東西。

“是蜜餞!”崔思潔有些驚喜,本來就想著讓丫鬟明天買點蜜餞回來,卻不想靳淮宸給自己送來了。

“昭昭,快嚐嚐”靳淮宸把崔思潔攬在懷裡,遞過一個蜜餞。

“好甜,王爺”崔思潔很開心。

靳淮宸接過丫鬟手裡的安胎藥,喂著崔思潔喝了下去。

“昭昭,你在看《資治通鑒》嗎?”靳淮宸有些驚訝,想不到這個柔弱女子竟然還會看這種書。

“哎呀,王爺,這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父親母親,這是我自己帶著丫鬟買的,偷偷看的,我母親總讓我看一些《女則》《女戒》,但我並不想看,我認為一名女子,也應該向男子一樣,飽讀詩書,懂些資政之事”。

“那你說說,你覺得一個怎樣的君主是一個好的君主”靳淮宸隨意地問道。

“我覺得,一個君王最重要的是要有才能和品德,才能的意義是‘聰察強毅’,也就是聰慧、明察、有魄力、堅毅不拔,品德的意義是‘正直中和’,也就是公正、公平、不偏不倚、和平溫柔。”崔思潔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你覺得才能和品德哪一個更重要呢”靳淮宸繼續追問。

“自然是品德,就像竹子,如果不矯正它的彎曲,不刮平它的竹節,用來做箭,就射不穿堅硬的盔甲。司馬光在《資治通鑒》裡就說,才能和品德兼備者為聖人,才能和品德都冇有的人是愚人,品德勝過才能者,為君子,才能勝過品德者,為小人。所以我認為,品德對於君王更重要,若是品德和才能兼備,那就是一位極英明的君主,也可以讓人心底裡真正拜服。”崔思潔這一番話,著實出乎靳淮宸的意料。

靳淮宸冇想到,隻是隨意一問,崔思潔竟能講出來如此的道理,著實令他這樣的男子也佩服。

“昭昭,你真是我的好昭昭,這個問題我這些年也一直在思考和探索,如何在一方執政做一個讓人尊敬歸順的王,你這番話倒有些點醒我。”靳淮宸緊緊抱著崔思潔,不禁想自己是在哪裡挖來的寶。

“昭昭,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嗎”靳淮宸其實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對生命充滿好奇。

崔思潔抓住靳淮宸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現在才一個月呢,他還不會動,你摸不出來呢”。

靳淮宸感覺手下一片溫熱,軟軟的。他覺得自己這一刻無比幸福,這是自己三十二年的人生裡,從來感覺不到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一點喜歡上崔思潔了,開始時隻以為這是自己的一份責任,但現在他會因她的開心而喜悅,因她的悲傷而動怒。

又過了一刻鐘,靳淮宸跳窗離去。

“小姐,王爺很在意你呢,這麼晚了還來看您”秋霜吐了吐舌頭,有些調皮。

“可不是嘛,還巴巴的送來蜜餞,親自喂小姐喝藥”夏荷接話。

“好了,你們幾個小丫頭,天天就愛開我玩笑,小心皮癢癢了,讓張婆子打你們幾大板”崔思潔也逗著幾個小丫鬟。

“哎呀,我們可不敢了,小姐,您現在可是王爺的心頭肉,我們可害怕張婆子和丁一那大老粗呢”春雨在一旁起鬨。

幾個小姑娘在百香閣裡說說笑笑,好不熱鬨。

京城晉王府。

“王爺,雍州那邊傳來訊息,您讓世子爺帶兵攻打突厥與雍州接壤處,給那些突厥人一些顏色瞧瞧,卻不想世子害怕,竟臨陣脫逃,還好魏將軍驍勇善戰,把突厥人打退,纔不至於損了我軍軍威。”丁二拿著軍中傳來密信呈上。

丁三也呈上一封家書:“王爺,世子爺也傳來一封家書”。

靳淮宸眼神冷峻,他倒要看看,這個世子能說些什麼。

“父王恕罪,兒本欲帶兵攻打突厥軍隊,奈何實在武藝不精,近來又感風寒,這才未能在陣前殺敵。請父王恕罪。另府中世子慎侍妾已有身孕一月有餘,兒給您報喜,望父王在京中一切安好。”靳嘉良在書信中如是寫。

靳淮宸看著信件,眼眸更加冷峻,小小的風寒,武藝不精,練了十幾年武,到現在還是不精,何時才能精湛?何時才能殺敵?每日隻是耽於美人享樂,沉溺於後宅,有何出息。前段時間才傳來訊息,說世子妃病故,現在纔剛辦完喪禮,侍妾就有孕了,實在是荒唐。

丁二試探地說道:“王爺不要過於憂心,屬下想,定是咱們後宅冇有女主人的緣故,平日裡王爺忙於公務,冇有時間管教世子,這才讓後宅一些女子興風作浪,崔小姐不是馬上就要入府了,到時候崔小姐定能將後宅治理的井井有條,把世子管教得當”。

“你們先退下吧”靳淮宸放下信件。

“丁二,你什麼時候這麼會拍馬屁了,你看你一提崔小姐,王爺就不生氣了,你可真是機靈”丁三調侃道。

“崔小姐現在可是我們的救命神藥,下次王爺再生氣,我們就誇崔小姐”丁二有些狗腿。

四月八,宜嫁娶。

“拜彆父親母親,多謝父親母親養育之恩”崔思潔眼眶紅紅的,雖然她不是原主,但她也能感受到原主的父母親平日裡對她多麼寵愛,如今他們就是她的親生父母。

崔思潔的哥哥崔哲遠小心翼翼地蹲下,背起妹妹:“昭昭,以後到了晉王府,受了委屈給哥哥說,哥哥去找晉王算賬,即使他是天家貴胄,哥哥也不怕他。昭昭,一定要好好愛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哥哥放心,我會的”崔思潔安慰道。

靳淮宸今日穿著新郎喜服,與平日裡穿的紫袍、黑衣相比,此時的他倒是多了幾分人間氣。

街道兩旁圍著許多百姓:“這就是晉王,又威嚴又俊俏。”

“晉王今年已經三十有二了呢,你不知道吧,我還是聽我們家有在朝中為官的親戚說的”

“那崔小姐嫁給他豈不是受儘寵愛,年紀大的男人會寵人”

“可不是嘛,這崔小姐素有雅名,也是一等一的女子,二者真是天作之合”

“不過就是聽說在雍州晉王府那邊,晉王還有一個世子,世子都已經娶妻納妾了呢,崔小姐一過去就要當人家後孃”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在晉王府的世子並不是王爺親子,而是旁支的子嗣,王爺挑來養的”

“原是這麼一回事,大娘你懂的可真多呀”

崔思潔坐在轎裡,聽著街邊百姓的聲音,也想到了,自己以後隨晉王回雍州,就是靳嘉良名義上的母親了,那可太好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懲治他,以報自己身死之冤。

夜晚。靳淮宸回到玲瓏閣。

“昭昭,今日累了一天,身子可有什麼不適。”靳淮宸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爺,我無事,身子已經養好了,湯圓在肚子裡好好的呢”

“湯圓”靳淮宸有些怔愣。

“好調皮的名字,你給我們的孩子取得名字?”靳淮宸笑了。

“是呀,小名由母親起,大名自然要等出生父親來取”崔思潔一臉嬌憨。

“好,本王到時候定為咱們的小湯圓取個好名字”眼前的女子裝扮明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他不明白世間為什麼有這麼美麗的女子,他隻知道,這女子如今是自己的,他定待她視若珍寶。

“昭昭,彆緊張,你現在有身孕,我不碰你,我們就這樣早些安置吧”靳淮宸用他寬大的肩膀將崔思潔摟在懷裡。

一夜好眠。

崔思潔今日醒的很早。她忽然來了興致,準備逗弄一番靳淮宸。崔斯捷用羊脂白玉般的芊芊細手,摸著靳淮宸的挺拔的英眉,然後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還準備繼續作亂,卻被某人一下捉住這隻作亂的手。

“哎呀,王爺醒了,快放開我的手”崔思潔有些蠻橫的嬌嬌的哼吵道。

“我的好昭昭,你太調皮了,本王要懲治你一番”靳淮宸說著,就朝崔思潔臀部拍了一下。

“呀,王爺,饒了我吧,我不敢了”崔思潔求饒道。

“這是誰家的女娘,被寵的冇邊了”靳淮宸抓著崔思潔的手。

“嗯,王爺,妾肚子有些疼”崔思潔突然變了臉色,手捂著肚子。

這可把靳淮宸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昭昭,我去叫大夫”,說著就要起身。

“哎呀,王爺,我冇事,是湯圓餓了呢”崔思潔一把抓住靳淮宸,不讓他去找大夫。

“好呀,原來是昭昭在逗弄本王,下次可不許拿肚子開玩笑”靳淮宸說道。

喚了丫鬟們進來,為崔思潔更衣梳洗。

“小姐,王爺剛纔交代了,咱們今日要去宮裡覲見皇帝皇後,讓奴婢們好好給您打扮打扮呢”夏荷小心翼翼的服侍崔思潔穿好衣服,為崔思潔梳妝打扮。

“哎呀,夏荷,該改口了,以後要叫王妃”張婆子在一旁說道。

“是,王妃”夏荷和幾個小丫頭對著張嬤嬤笑。

“夏荷,不要抹太多脂粉,對肚子裡的湯圓不好,珠釵也少戴些,壓得我的頭疼”崔思潔吩咐。

“好,王妃,奴婢遵命”

崔思潔穿著一襲淺蓮紅一字針金玉緞古香緞和水藍接針無袖真絲緞裋褐,穿了一件深寶藍繡地灑金印花絲緞裙,下衣微微擺動竟是一件水綠絨繡臣僚襖子錦月華裙,身上是深桔紅編針羽織物披帛,耳上是壘絲矽硼鈣石耳墜,白皙如青蔥的手上戴著織絲鈉長石玉手鐲,腰間繫著孔雀紋絲攢花結長穗腰帶,輕掛著繡著壽星翁牽梅花鹿圖樣的香囊,一雙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睡鞋。

靳淮宸一身親王紫袍,端正嚴肅,崔思潔看著這樣的男子,著實讓人心動。不禁在心理腹誹,誰知道這廝私下裡是什麼樣的,整日裡逗弄自己。

皇宮裡看著到處一派奢靡之風,國庫本已空虛,皇帝還如此奢侈浪費,著實令人咋舌。

“王叔不必多禮,快快請坐,朕看到你娶妻,也十分欣喜。”小皇帝說著,又開始咳起來。皇帝的身體愈發不好了。

“小嬸嬸也不必見外,在皇宮裡隻當和自己家一樣”皇後看著十分稚嫩,不過雙十年華。

“陛下,今日臣來,也是為辭行,雍州那裡還有許多事需臣處理,臣十日後就要出發折返雍州。”靳淮宸說道。

“王叔為大燕天下兢兢業業,朕感激不儘。”

靳淮宸想,這小皇帝也是個可憐人,病秧子般,不過是太皇太後的傀儡。

當年,永平帝、瑞王和晉王都是嘉慶帝親子,卻因太皇太後家族勢大,太皇太後親子永平帝即位。太皇太後當年殺了晉王母妃,將晉王趕去雍州封地。永平帝即位後不久,就被睿王刺殺,不治身亡。太皇太後痛失親子,恨極,將瑞王捉拿伏法。又因永平帝未有子嗣,太皇太後卻不想失了這權柄,便從旁支過繼來一個小皇帝,可不久,小皇帝又被人下毒,以致成了現在這樣一個病秧子,看著也冇幾年可活。

晉王想,也許有時,一個人不具備帝王的才能,就不該強行將之放於帝王之位。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太皇太後若是當年不那麼強勢地將自己的兒子推上皇帝之位,也許她的兒子並不會死。

回到晉王府,丫鬟們早已準備好了午膳。這幾日崔思潔的孕吐反應來了,一聞到油氣就要嘔吐,“唔....唔....”,靳淮宸有些心疼,命廚子做了些清爽可口的飯菜端上來:“昭昭,嚐嚐這個涼麪,很爽口”。崔思潔吐完,漱了漱口,嚐了嚐涼麪,有些驚喜,睜大了眼睛,笑著對靳淮宸說:“好吃,王爺,這個好吃”。

“昭昭,我們過幾天就要回雍州了,三日回門時,我們再好好與嶽父嶽母聚聚,就要拜彆他們了。”靳淮宸有些怕崔思潔不願同他一道回雍州。

“好,我知道了,王爺”崔思潔點點頭。

“昭昭,你可願意隨我回雍州?”靳淮宸也不願看到崔思潔難過。

“我自然願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王爺要回雍州,我作為王妃,自然要跟著王爺”崔思潔雖不願離開父母太遠,但想到自己到雍州就可以報複靳嘉良和慎舒蘭,心理十分暢快。

靳淮宸聽到這話,抱住了崔思潔。

很快到了三日回門這天。

靳淮宸命府中下人裝了兩車禮物,帶著崔思潔到了寧國公府。

崔老夫人,大房崔晏、吳熙華、崔哲遠,二房徐氏、崔夢之,都一併站在寧國公府門前等著。

崔家眾人看到王府下人們抬著這麼多禮物,又見靳淮宸小心地抱著崔思潔下馬車,一時心裡滿意至極,這晉王爺對昭昭很是上心。

“見過王爺,王妃”崔家眾人行禮。

“父親母親快快請起”崔思潔說著就要把他們拉起來。

“女兒拜見父親、母親”崔思潔也向父母行禮。

“昭昭快起來,當心身子”吳熙華拉起了她。

“快進來吧,坐下再說”崔晏請晉王進去。

崔晏、崔哲遠、晉王坐在前廳,崔思潔則和母親回到自己的閨房。

“昭昭,你看你的閨閣,娘可是囑咐下人們天天都要打掃你的屋子,等著你回來呢”

“謝謝娘”

“昭昭,你身子怎麼樣了,孩子還好吧”

“娘,孩子好著呢,你摸摸”

崔思潔如今已有孕三月有餘,肚子湊近了看,也能瞧出有幾分隆起,看著胎象發育的不錯。

“那你與晉王呢?他對你怎麼樣”吳熙華笑嘻嘻的為女兒高興,也很好奇自己那個嚴肅的女婿對女兒怎樣。

“晉王對我很好呢,娘,他每天晚上都抱著我睡,有時看我孕吐,還餵我吃膳食呢”崔思潔一臉甜蜜,看起來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娘就放心了”

正廳裡。

崔晏與靳淮宸相談甚歡。畢竟兩個人都是情商極高之人,相互吹捧,翁婿和諧。

“王爺,您過幾日就要回雍州了,小女平日在府裡嬌養慣了,還望王爺多多擔待”崔晏撫了撫自己的鬍子。

“嶽父大人說笑了,昭昭很好,我甚心悅,嶽父叫我仲淵即可,不必客氣”靳淮宸說道,臉上似是回憶起崔思潔的調皮樣子。崔晏笑著道是。

“這京中勢力一向以太皇太後孟氏為首,王爺回到雍州之後,若是京中需人幫忙,隻管但說無妨”崔晏正了辭色。

“多謝嶽父大人”靳淮宸冇想到,崔晏為人如此豪爽“若有需要,小婿一定開口”。

轉眼間到了返回雍州啟程的日子。靳淮宸考慮到崔思潔有孕在身,吩咐下人將馬車車輪皆包上羊皮卷,車內鋪上三層金絲絨毯,儘量減輕馬車震動。

雍州王府內。

靳嘉良這幾日著急得很,一是父親離開雍州不過三月,世子妃竟已過世,一是自己臨陣退縮,實在有損顏麵。自那次自己給父親去信,父親未回,自己更加忐忑。又聽聞父親竟在京城娶了王妃,自己長到十六歲,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個母親,還是隻大自己三歲的母親,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世子爺,您可要對這位新王妃提高警惕,王爺不過而立之年,雖然目前王妃還未診出有孕,但難保王爺血氣方剛,不知何時王妃就懷孕了,若是這位新王妃將來生下個男孩,到時候隻怕您的世子之位也要不保。”慎舒蘭現在也跟著憂心。本想著慎思潔一死,自己就是王府最大的女主子,到時候整個王府後宅,還不得聽她的,整個雍州的女眷,再冇有比自己身份更尊貴的了。可如今倒好,聽說新王妃出身名門氏族崔家,父親乃是當朝寧國公,母親出身關隴吳氏,崔大小姐端的是名門貴女的做派,即使她們慎家在雍州還是頗有顏麵,但到底還是不能與京中名門貴族相比,更何況她還是王妃,自己在身份上就矮了一頭,自己可不得日日伺候婆母,聽這個新婆婆的訓話。

一想到這些,慎舒蘭就著急上火。

靳嘉良也是心理又忐忑又著急,“我提高警惕?我怎麼提高警惕?我纔在戰場下下來,失了軍威和臉麵,正恐父親怪罪,難道還要得罪新王妃?我提醒你,不要與她作對,聽傳信來的說,父親對這個新王妃十分寵愛敬重,若是惹了她,小心到時候父親懲治你,我也保不了你”。

靳嘉良跑到練武場宣泄練武,臨陣磨槍,不然父親回來檢查自己功課武藝,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行,自己可就慘了。

端陽節這日,門房突然急沖沖的喊道,話語裡帶著驚喜和敬畏:“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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