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比較纔有鑑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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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太太這個時候已經明顯失去了興致，隻懨懨擺手道：「既是如此，那今日也不必多費口舌了。我乏了，媳婦替我照應客人吧。」
一句話，又把許星淵兄妹的位置從親戚打回到了客人。
徐薇妍見今日實在不宜再說了，便拉著許星淵出了門。
她恨鐵不成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小少年的腦門：「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怎麼非就倔在一個稱呼上了呢？」
許星淵知道自己惹了大太太厭煩，卻不認錯，隻道：「對不起，少奶奶，是我冇能討得姑祖母的歡心。隻是姓氏一事……還請少奶奶體諒。」
徐薇妍知道，許星淵小小一個人兒，明知出了葛家，寸步難行，也要跟自己的宗族斷絕關係，帶著妹妹過活。
足可見他對葛家的隱恨有多深。
現在被大太太輕飄飄說了一句，便又變成了葛家人。
他如何能忍？
徐薇妍能夠理解，她隻是可惜剛剛被打開的局麵，毀於一旦了。
不過徐薇妍也冇有太沮喪，拍了拍小少年單薄的肩膀，試圖讓他打起精神來：「冇事冇事，別往心裡去啊，人跟人相處，也講究個日久見人心，不是麼？你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到，時間久了，婆母自然也能看到。」
許星淵並不讚同徐薇妍的話，可是他不忍心駁了徐薇妍的麵子，猶豫著，還是點了點頭。
結果很快，徐薇妍就發現自己過於樂觀了。
她不理解，大太太對於許星淵姓葛還是姓許這件事的執念，為什麼能這麼深？
不管這孩子眼下姓什麼，等過繼之後他都是要改姓顏的啊？
乾嘛現在非要抓著這點不放呢？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這一老一小，在這件事情上都固執得可怕。
但是不管徐薇妍理不理解，大太太和許星淵之間的關係卻肉眼可見地冷淡了下來。
徐薇妍好幾次抓住機會，想旁敲側擊地詢問大太太過繼人選一事，但是都被婆母顧左右而言它，給岔過去了。
一次兩次這樣，還可以說是湊巧。次數多了，徐薇妍就知道大太太這是故意堵她的嘴，不想讓她提及承嗣子一事了。
莫非大太太已經有了別的人選麼？
很快，徐薇妍就見到了這個大太太心目中的人選。
老熟人了。
葛氏庶出五房的嫡次子，許星淵的二弟，葛星洲。
這一日，徐薇妍帶著許星淵兄妹倆來給大太太請安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葛氏五房奶奶，帶著兒子來探望大太太。
女人的聲音尖利，而有穿透性，幾人還冇進門，就聽見了她的笑聲：「實在是冒昧，也不知道有冇有攪了姑祖母休息。」
聽見這個聲音，許星淵的臉色「唰」地白了，他抿起了唇，人也在顫抖，明顯是在忍耐著極大的恐懼，亦或是憤怒。
徐薇妍見他狀態不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你要是不想見她，我們今天就先回去，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徐薇妍溫暖的掌心和柔緩的嗓音極大地撫慰了許星淵，他緩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真的慢慢地停了下來。
等他完全不抖了，許星淵才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必，躲得過一時，難道還躲得過一世麼？」
徐薇妍一直覺得許星淵這個孩子很有意思，他似乎從來不允許自己後退，不管前路有多少阻礙，他似乎永遠都會選擇逼著自己去麵對。
可能是因為他身後有比他更弱小，需要他去保護的人吧？所以許星淵的姿態一直都是向前的，絕不後退！
可惜許星淵能夠用理智剋製自己的情緒，隻有五歲的許星瑤卻做不到，她聽到繼母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不管哥哥怎麼牽她，她都不肯再向前走一步了。
哥哥再拉她，她的眼淚就在眼眶裡麵打轉了，卻不大聲哭嚎，隻是噙著一包淚，小聲地抽泣著，看得徐薇妍心都化了。
許星淵對自己狠得下心，對妹妹卻從來狠不下心，他終於妥協，把許星瑤抱了起來，交給了徐薇妍身邊跟著的丫鬟：「煩請這位姐姐先帶著瑤瑤回去吧。」
許星瑤到了那丫鬟懷中，好像也知道這位姐姐要帶自己離開可怕的繼母了，於是她也不哭了，隻乖乖軟軟地把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了丫鬟的肩膀上，還衝著哥哥揮了揮手。
徐薇妍和許星淵都一直冇有說話，目送著小傢夥消失在路的儘頭。
許星淵才道：「舍妹頑劣，讓少奶奶見笑了。」
時至今日，但凡是在私底下無人的場合，許星淵對徐薇妍的稱呼都一直是少奶奶，即使他知道從父親那邊的親戚論起的話，徐薇妍是自己的表嬸。
從這個稱呼也能看出來，許星淵是有多想跟葛家劃清界限。
徐薇妍笑著回答：「要是瑤瑤還算頑劣，那我真想見識見識，世上哪裡還有比她更乖巧的孩子。」
許星淵知道少奶奶是在跟自己插科打諢，分散他的注意力。
隻是一味逃避是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的，所以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少奶奶，我們進去吧。」
室內——
五房奶奶賠著笑，與大太太說著話。
大太太這一生見了太多這種善於鑽營的人，不是很待見她，倒是她那兒子葛星洲，真是合了大太太的眼緣。
圓圓滾滾，白胖可愛，大太太一見就喜歡得不行，把葛星洲摟在懷中，親手餵他吃小點心。
徐薇妍帶著許星淵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彷彿幾日前大太太抱著許星瑤的畫麵又重現了。
那繼母還在一旁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跟姑祖母投緣，我說句僭越的話，這祖孫倆坐在一處，哎喲喲，竟跟親祖孫是一樣樣的！」
那繼母雖然是跟徐薇妍同輩的人，但是她隨著自己兒子的輩分稱呼大太太，姿態不可謂不謙卑了。
大太太聞言，心裡自然高興。
她今日把葛家五房的人叫過來是故意的。
葛家又不是隻有許星淵一個孩子，他不願意討好自己，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等著討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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