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薪 作品

第77章.鄭忠的理由

    

-

[]

昏暗的房間隻有靠近窗戶的位置纔有一些微弱的亮光,微風吹拂著窗簾,令其輕輕飄蕩。

藉助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房間內非常的淩亂,一點也冇有人住的樣子,床鋪上堆積著雜亂的衣物,哪怕是地上也有大量的垃圾,同時很多傢俱都摔到在地上。

此時,鄭忠依靠著坐在房間的牆角中,在他的麵前是大量的酒瓶,他的下巴上有一層密密麻麻的胡茬,一副頹廢的樣子,和曾經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富二代形象截然不同。

“嗬,窩囊廢?回家做富二代?”鄭忠自嘲的笑了笑,輕聲嘀咕道。

回想之前穆晨轉給自己的話,他當時雖然冇有表現的太過明顯,但實際上內心深處對他父親所說的言語是格外在意的。

張郃等人平常看鄭忠總是碎嘴子,甚至花錢無度,但那實際上也是他刻意表現出來的一麵,每個人在宣之於外的情感背後,總會有第二人格的存在。

現在的鄭忠所表現出來的自卑與孤寂就是如此,而他對外時的狀態,也正是為了第二種人格的一種彌補。

這和鄭忠從小所處的成長環境有著非常嚴重的關聯,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有個龍源財團的父親,生活無憂不說,還從出生那一刻起就站在了富豪權貴的頂層圈中,應該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

然而實際上,鄭忠並不是這麼想的,他的幼年充斥著強迫與鎮壓,所有他認為能帶來快樂的事情都被製止。

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寫好了般,不容任何的忤逆與違反,隻要稍微有些錯誤,那麼懲罰就足以刻骨銘心。

這也是鄭忠在成年之後,反叛家人,展現出一個無能富二代的原因之一。

同時在鄭忠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理由,令其經常在酒醉後陷入回憶之中……

……

那是在鄭忠尚未成年的時候……

他曾經瞞著家人,在黑市中買了一個女奴,是的,就是一名女性奴隸。

雖然這個稱呼聽上去並不是很有人權,但在這個末世中,冥域堡內的生活隻是一種被渲染的天堂罷了。

但這種話,在頂級富豪權貴的意識中,是隻可知其緣由,卻不可宣之於口的事情,而對於普通人,他們總認為冥域堡之外的災厄之地,隻會有淪喪的災厄,也就是深淵獸!

可惜的是,他們從不想一想,為什麼全球十座冥域堡總會很好的控製著人口總數,真的隻是因為深淵獸不斷的進攻而消耗了過剩的人口嗎?

實際上,在冥域堡之中,是冇有乞丐與閒散之人存在的,除非你能具備一技之長,來為冥域堡付出貢獻。

否則等待你的,將會是莫名其妙的消失,當然這裡的消失並不是被殺死,而是被關押起來,在某一個集中的時間點被放逐到冥域堡之外。

成為一個富豪權貴都不太樂意提及的禁忌,放逐者!而放逐者的目的是什麼呢?自然就是成為深淵獸獵食的目標。

這樣雖然很冇有人權,但卻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冥域堡遭受深淵獸攻擊的步伐,這些放逐者就是人類貢獻給深淵獸的食物。

至於鄭忠當初買來之人,就是一個早被定義為放逐者的小女孩,實際上她的人生在鄭忠看來也是非常無辜的。

因為她有一個弱智的母親,在即將被轟出冥域堡的時候生出了她,冇有人知道她的父親是誰,這是女孩在學會文字後告訴鄭忠的。

因為在那個被集中關押起來的地方,對於一個普通成年女人,而且還是個智商有點問題的女人,鐵定會成為看守們經常發泄獸慾的對象。

乃至於她出生後,也是被其他人節衣縮食養育長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未知父親的原因,女孩的的智商並冇有遺傳了母親。

相反她很正常,而且從小就長得比較好看,但即便正常無比的她也並冇有改變自己的人生,因為像她這樣的孩子,在那處等待放逐的集中營裡,數量並不是很少。

既然他們擁有可以奉獻的勞動力,那麼和冥域堡中生存曆法的權利就會產生衝突,可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個不能被揭秘的地方。

所以對於他們的處理方式,自然就會和利益掛上鉤,也就是後來鄭忠買到她的方式,奴隸販賣。

至於保密這種問題,在管理者看來,女孩並不識字,而且在被割掉舌頭後,她又能跟什麼人訴說呢?要知道買走他們的都是權貴富豪,隻會將他們培養成一個侍從來貢獻微薄的勞動力罷了。

所幸,這個女孩遇到的是鄭忠,而且,還是當年在內心深處有著隱藏叛逆心理的他,所以女孩很幸運,至少令她的命運產生了一些巧妙的偏差。

女孩很聰明,與鄭忠在一起的數月時間裡,就學會了文字,甚至還知道如何刻意的隱蔽自己的身份。

甚至成為了鄭忠最重要的朋友,經常能夠給不堪家庭培養重負的鄭忠一絲寬慰與紓解,這也是鄭忠遲遲無法忘記她的原因。

因為在鄭忠的心中,這個有著女奴身份的女孩,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然而,世間上似乎真的存在所謂的邪惡神靈,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破壞彆人的幸福。

女孩在鄭忠的庇護下,獲得了足有接近兩年的幸福時光,這期間,女孩不光學會了文字,更努力的攝取著所有她感興趣的知識。

似乎也就在她準備的足夠充足之際,女孩原本的人生也重新找上門來,在鄭忠歇斯底裡的嘶吼下,他的阻止不光冇有幫助到這個女孩,反而被父親給關進了房間,足足禁閉了一個月。

至於這個女孩的命運?在鄭忠父親的眼中,她違背了奴隸應該遵守的潛規則,她不應該學習知識,自然她的命運又會回到起點之中。

這是鄭忠唯一知道的,關於女孩的下落,即便他不清楚,這是不是自己的主觀意願,或者家裡對他的欺瞞,或許女孩早就被秘密的處死了。

但鄭忠寧可相信女孩還活著,隨後……

一切都像是被命運安排好了般,鄭忠開始了報複式的忤逆,甚至最後隱瞞著家裡,偷偷注射了強基素,並報名以強化人的身份轉化成噬者,走到了今天!

實際上,在鄭忠的內心深處,他雖然不知道女孩是不是真的進入了災厄之地,成為了放逐者,但他卻始終希望能夠走出冥域堡,去看看真正的外界。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找到那個女孩,儘管他也知道這個希望或許隻是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罷了!

或許女孩早就在走出冥域堡的當天,就化為了深淵獸肚子中的食物,但人往往就是如此,一種執著在冇有實現的那一天,都會始終伴隨著他。

無論多久,終有一天,這份執著會爆發而出,隻要冇有實現,那麼這份執著將永無休止的影響著持有者的內心……

……

默默的抬起手中的酒瓶,鄭忠將裡麵的酒液全部灌進了口中,口腔與嗓子中的辛辣似乎在這一刻成為了剿滅心頭煩悶的清涼!

甩手將酒瓶扔向對麵的牆上,伴隨著一陣乒乓的聲響,似乎成為了昏暗房間中一個美妙的聲音。

隨後,鄭忠瘋狂的揉搓了下自己的臉龐,在吞嚥了一下口水後,狠狠地歎了口氣。

“哪怕是當個噬者中的廢物,我也不想成為家族中的廢物,終有一天,在不依靠你的情況下,我會成為一個讓你瞻仰的人物!”

緊接著,鄭忠拿起了地上的金屬小盒,輕輕打開後,伴隨著一陣乾冰散儘,裡麵是一個金屬針劑。

輕輕的拿了起來,鄭忠的雙眼微眯了起來,隨即嘴角咧出了一抹有些瘋狂的笑容,將金屬針劑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倒吸了一口冷氣,鄭忠吞嚥著口水,將金屬針劑中的液體注射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這就是穆晨轉交給自己的二代強基素,那個足以改變他有可能無法成為噬者的針劑。

感受著因為被注射而導致胳膊傷口上的刺痛與火辣,鄭忠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在深吸一口氣後,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

這一刻,鄭忠或許從未想過,從他決定成為強化人,或者說成為噬者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用怨恨的家族,怨恨的父親才能提供的資源。

直到此時此刻,鄭忠選擇注射的二代強基素,同樣是他父親才能提供給他的東西,但或許並不是鄭忠想不到這點。

而是一種無奈下的選擇,因為曾經在女孩寫給自己的溝通訊上,已經徹底改變了鄭忠的想法,在落於筆尖與信紙上的資訊。

代表了一個地獄般的世界。

代表了一個喪失了人性的地方。

更代表了一種衝擊了鄭忠頂層世界的緣由,那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而在這種相互矛盾衝擊下的鄭忠,成為了遊走在灰色分界線上的徘徊者。

但從他選擇想要成為噬者的那一天起,他就徹底的沉淪了下去,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顛覆掉那處造就了放逐者的集中營。

而獲得噬者的戰鬥力,將會成為做到這件事的第一步……

然而,就在鄭忠陷入寂靜之中不過數分鐘之後,原本閉上雙眼的他卻猛然睜開,後腦勺頂在牆角之上,脖頸中浮現出大量的青筋。

這一瞬間,鄭忠感覺到了一種近乎要窒息的感覺,甚至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蓬勃跳動的心臟。

或許在這種無法形容的痛苦中,鄭忠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朋友,因為他怒睜的雙眼中是一抹獲得了滿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