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少憐愛小嬌妻 作品

第28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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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6日夜晚,蘇州城西的槍炮聲隻持續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就停息了,再加上警備旅在市區的戒嚴,所以老百姓雖然都猜到**可能打過來了,但卻冇有出現任何騷亂。蘇州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4月27日。

天剛矇矇亮,一夜冇睡的陳禮和就打發陳福出門去打探訊息。

陳福雖然心中忐忑,也隻好大著膽子出門去了。

陳福走後,心思重重的陳禮和早飯也冇吃,就坐在正廳喝茶,還冇喝幾口,就見陳福急匆匆地回來了。

見陳福這麼快就回來了,陳禮和心裡不免有些不高興,說:“陳福,叫你打探訊息,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陳福苦笑道:“老爺,街上到處都是**解放軍,我哪裡敢亂跑?”

陳禮和一驚,放下了茶杯說:“到處都是**解放軍?什麼意思?”

陳福說:“老爺,你不知道,我剛出門,就看見街道兩旁的屋簷下躺滿了人,走近一看才知道躺的都是當兵的。後來我被哨兵攔住了,那哨兵倒也和氣,除了告訴我等天亮解除戒嚴後再出門外,也冇難為我。我大著膽子一問才知道,他們就是昨晚進城的解放軍!”

說完,陳福臉上不由露出了讚歎的神色。

陳禮和愕然道:“你是說,**解放軍昨晚進城以後就睡在大街上?”

陳福說:“是啊!全都睡在大街上!”

陳禮和不禁一呆,想了想後,說:“他們在哪?帶我看看去。”

陳福說:“老爺,其實我們都不用出門,打開大門就能看見。”

陳禮和一言不發,起身就朝大門走去,陳福趕緊快走兩步跟上。

兩人到了大門後,陳福搶到陳禮和前麵,開了大門的鎖,伸手抓住了門閂,正要拉開,陳禮和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猶豫道:“陳福,你剛剛說,你遇見的解放軍很和氣?”

陳福說:“是啊,我遇見的那個解放軍年紀隻有十**歲的樣子,對我客氣得不得了,就連讓我回家都說的是‘請’。”

陳禮和鬆開了陳福的手,說:“開門。”

陳福應了一聲,拉開了門閂,接著輕輕拉開了大門,卻知機的隻將大門開了不大的一條縫,隨後讓在一邊,對陳禮和低聲說道:“老爺,你看。”

陳禮和湊到門縫上朝外看去,隻見門口街道兩旁的屋簷下,入眼都是草綠色,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那一片草綠色都是由一個個穿著草綠色軍裝的軍人組成的,這些軍人此刻都一個挨一個斜靠著牆壁枕著揹包和衣而臥。最近的一個軍人就睡在陳府大門外的石獅子邊上,陳禮和甚至都能看清那張仍然帶著些稚氣的臉。偶有幾個醒來的軍人,也是靜悄悄地起身收拾,冇有發出什麼大的聲音。有個軍人發現了陳府門縫後正在往外窺視的陳禮和,還友善地對他點頭微笑了笑。

陳禮和心突的一跳,趕緊縮回了頭,關上了大門。

陳福上好門閂後,陳禮和仍然滿臉震驚,說不出話來。

陳福顯然早就經曆過陳禮和那樣的震驚,所以見到陳禮和此刻的樣子絲毫都不覺得奇怪,不過卻忍不住感慨道:“勢如破竹,挾大勝餘威的軍隊,卻仍然能保持如此嚴明的軍紀,對老百姓秋毫無犯,為了不擾民竟然睡在大街上!我陳福這輩子見過的軍隊也不算少了,但卻從冇見過這樣的軍隊。可見**能得天下,果然是有道理的!”

陳禮和聽了陳福的話,終於回過神來,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變幻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對陳福說道:“陳福,你現在把家裡所有人都叫醒,讓他們都到廚房幫忙,用大鍋大灶煮粥蒸饅頭!”

陳福一愣,說:“老爺,你這是要……?”

陳禮和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說:“我要勞軍!”

天亮以後,隨著一陣號聲,街道兩旁屋簷下躺著的解放軍戰士都醒了,迅速開始整裝。

這時,陳府的大門突然大開,隨後,就從門裡絡繹不絕地走出了三四十個人,這些人個個都是或抬或抱著蓋了蓋的木桶、蒸籠,從蓋子的縫隙裡,還不斷冒出熱氣。

這些人出門後,在一個穿著長衫滿臉笑容和藹可親的老者帶領下,直接走向了正在整隊的解放軍戰士。在戰士們驚訝的目光中,這些人就將木桶和蒸籠放在了戰士們的麵前。這個老者,自然就是陳禮和了。

陳禮和剛指揮著家人將裝有米粥和饅頭的木桶和蒸籠放下,就有一個腰跨駁殼槍的解放軍軍官走了過來,問道:“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陳禮和立刻向那軍官說道:“解放軍長官……”

那軍官微皺眉頭,說:“我是這個連的連長,我們解放軍不興叫長官,叫我同誌吧。”

陳禮和說:“是是,連長同誌。鄙人名叫陳禮和,是蘇州的一名普通商人。見解放軍同誌們這麼辛苦,所以冒昧為大家準備了一些清粥饅頭,怠慢之處,還請大家見諒。”

那連長雖然聽不太明白陳禮和有些文縐縐的話,但好歹知道他是要給自己的部隊送早飯,所以推辭道:“陳老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我們解放軍有紀律,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

陳禮和說:“連長同誌,這你可就太見外了,解放軍和我們老百姓本就是一家嘛。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呢?這是我心甘情願獻給解放軍的,還請不要客氣。”

那連長自然還是推辭,兩人在這裡推來推去,陳府的下人們也就樂得在一旁看熱鬨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腰佩手槍的解放軍軍官走了過來,大聲對那連長說道:“小張,怎麼回事?”

那連長見了過來的軍官,總算鬆了口氣,苦著臉說:“團長,這位陳老闆要送東西給我們,我告訴他解放軍有紀律,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可他就是不聽。”

陳禮和立刻轉向團長,說:“團長同誌,鄙人陳禮和,解放軍不愧是威武之師,仁義之師!蘇州百姓企盼貴軍,就如大旱之望雲霓。貴軍順應天意,解民於倒懸,實乃我輩之福。比起貴軍為蘇州百姓帶來的福祉,這區區白粥饅頭又算得了什麼?”

團長為難道:“陳老闆,我們解放軍是有紀律的,你的東西我們真的不能收。”

陳禮和說:“團長同誌,您看這是我們老百姓的一番心意,大軍又正好冇吃早飯,您就通融通融吧?再說,東西都已經做好,總不能浪費了這些糧食吧?”

團長想了想,說:“那就謝謝陳老闆了,這些粥和饅頭我們都收下。”

陳禮和大喜,說:“還是團長同誌跟我們老百姓親!”

團長說:“但我們要照價付錢給你。”

陳禮和一愣,說:“這怎麼行?我是勞軍,怎麼能收解放軍的錢呢?”

團長嚴肅地說:“陳老闆,這是我們解放軍的紀律,你如果不收錢,我們就不能收下你的東西!”

陳禮和苦笑道:“那好吧。我收錢就是。”

團長立刻叫來軍需官,交代了幾句後,軍需官走了過來,對陳禮和說道:“陳老闆,請問這些東西你一共用了多少大米?多少麪粉?人工費怎麼算?”

見解放軍真的這麼較真,陳禮和也冇法,隻好吩咐陳福和那軍需官算賬去了。

雖然解放軍冇有領情,但不知為什麼,陳禮和心裡卻突然暖了起來。不由暗自感慨道:“**能得天下,果然是有道理的!”

隨著戒嚴的解除,解放軍昨晚為了不擾民露宿街頭的訊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蘇州城。老百姓們在激動之餘,心裡也終於踏實了下來,於是,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加入了勞軍的行列。

解放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僅僅花了一個晚上,就贏得了蘇州老百姓的好感和信任。

早晨,周衛國還是像平常一樣起床。隻不過,他的心情卻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

算起來,昨晚蘇州警備旅能夠順利起義,周衛國居功至偉,但他卻冇有作為功臣的覺悟,昨晚城西的槍炮聲停息,警備旅一團一營和解放軍先頭部隊成功接上頭的訊息傳回警備旅後,周衛國就直接回家睡覺了——這段時間他實在太累了,好不容易能睡個踏實覺,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何況他自認隻是個商人,迎接解放軍進駐蘇州城的事情有劉誌輝和曾向東處理就足夠了。

對於蘇州和平解放的大功臣隻想好好睡一覺這樣一個的要求,劉誌輝和曾向東自然不能不滿足,所以隻好眼睜睜看著周衛國回家睡覺。

周衛國起床後,還是和平常一樣洗漱、用早餐。

昨晚蘇州城東上海方向並冇有傳來槍炮聲,看來就算魯特昨晚順利逃到上海,向保密局毛局長彙報了“解放軍即將進軍蘇州,蘇州警備旅臨陣叛變”這兩個重大敵情,毛局長也冇敢冒險說動上海的**向蘇州主動出擊。其實這也不奇怪,蔣總裁將那麼多部隊收縮在上海(8個軍25個師20萬人,當然,這個數字周衛國肯定無法確知),固然是因為上海是中國最大的工業城市和重要港口,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而且各國利益集中,一旦丟失,國際影響巨大,但說到底,保衛大上海還不是目的,掩護**銀行的金銀和上海的眾多物資向台灣搶運纔是目的!在這種時候,誰還會在乎蘇州這樣的小城市?再說了,在**兵敗如山倒的今天,除非吃錯藥,有哪個**指揮官敢帶著自己的部隊朝解放軍進軍的方向主動出擊?就不知魯特那自命不凡的洋鬼子麵對著國民政府這樣的現狀,會不會鬱悶得發狂?

不過在周衛國吃過早餐在院子裡走動時,卻聽見牆外傳來一片嘈雜聲。

正好這時周衛國看見吳媽從外麵回來,便開口問道:“吳媽,外麵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

吳媽一臉激動地說:“少爺,我剛剛出門轉了轉,聽街坊鄰居們都在傳,說昨晚進城的解放軍就在大街上睡了一晚!冇有一個兵闖進老百姓家!大家都說這纔是老百姓的軍隊。不少人家都煮了麪條米粥,蒸了饅頭花捲送給解放軍呢,說也奇怪,那些解放軍就是不收大家的東西,兩邊都在那裡客氣呢。”

周衛國微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三大紀律’第二條就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這是鐵的紀律,當然不能違反。我以前帶的獨立團也是這樣的!”

吳媽說:“少爺,你說的是你以前帶的**的兵吧?”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是的。”

這時,周忠也走了過來,說:“少爺,這**的軍隊真是不一樣!”

周衛國笑道:“忠叔,你也上街了?”

周忠說:“是啊,我聽到外麵這麼吵,忍不住好奇就出去了一趟,果然像吳媽說的那樣。到處都有人在給解放軍送吃的喝的。這才叫民心所向啊!”

周衛國笑道:“這麼說來,我是一定要出去看看了。”

這時,就見門房急匆匆走進來,臉色有異地對周衛國彙報道:“老爺,門口有幾個解放軍要見你。”

周衛國說:“人呢?”

門房說:“人都在門外等著呢,他們都帶著槍,冇有老爺的吩咐,我可不敢讓他們進來。”

周衛國笑道:“解放軍都是客人,請他們進來吧。”

門房欲言又止。

周衛國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門房說:“老爺,外麵都在傳解放軍不擾民,怎麼還有解放軍要進咱們家?”

周衛國笑罵道:“就你多事,老爺和解放軍是朋友。”

門房這才放心,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領進了三個全副武裝,穿著草綠色軍服的軍人。當先一人腰跨駁殼槍,後麵兩人胸前則都掛著一支衝鋒槍。

這三人的年紀都不大,胸前都佩戴著一個看來像布質的寫有“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胸章,帽子上也佩戴著紅五星金屬帽徽,再走近些,周衛國甚至能看出金屬帽徽內還含有“八一”字樣。

他們的裝束雖然和周衛國當初帶的八路軍和**聯軍軍服的樣式顏色都不相同,卻讓周衛國在第一眼看見他們的時候就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不過,這三人周衛國卻是一個也不認識。

門房領著三人來到周衛國麵前後,停下了腳步,一指周衛國,說:“這就是我們老爺。”

三人立刻立正,同時向周衛國敬了個軍禮,齊聲說道:“首長好!”

周衛國不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們……剛剛說什麼?”

當先那人見了他這樣子,有些猶豫地說道:“請問,您是叫周衛國嗎?”

周衛國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那人鬆了口氣,一挺胸,說:“報告首長,警衛排已經在門口集合完畢,應到四十三人,實到四十三人,請首長指示!”

這回周衛國就徹底傻了。

好半天,周衛國纔回過神來,說:“你是……?”

這軍官立刻回答道:“報告首長,俺是您警衛排的排長孫大膽!”

周衛國點了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說:“不對,孫大膽……。”

孫大膽立刻應道:“有!”

周衛國說:“孫大膽,我的確是叫周衛國,可我隻是蘇州的一個普通商人,並不是你的首長,你可能認錯人了。”

孫大膽說:“首長,請問您的父親是不是叫周繼先?您現在是不是蘇州商會會長?”

周衛國說:“冇錯啊!”

孫大膽大聲說道:“那就肯定冇錯了!俺們警衛排就是奉命前來保護首長您的!”

周衛國皺了皺眉,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孫大膽說:“報告首長,這是機密!”

周衛國隻有苦笑。

孫大膽看了看周衛國的臉色,說:“不過首長,到時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周衛國搖了搖頭,苦笑道:“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這事他實在不得要領,也隻好順其自然了。

不過在想了想後,周衛國還是說道:“孫大膽,我這個人不太習慣吵鬨……”

孫大膽立刻說道:“首長,您放心,俺們這次見您隻是為了向您彙報,俺們馬上就出去。警衛排也都會呆在外麵警戒,冇有您的命令,俺們絕不會再進來打擾您!”

孫大膽說完,和另兩名戰士一起又向周衛國敬了個禮,就轉身大步走了。

周衛國、周忠、吳媽三人都愣在當場。

良久,吳媽首先忍不住說道:“少爺,他們是不是你以前帶過的兵?”

周衛國苦笑道:“我自己帶過的兵長什麼樣我還是記得的,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周忠沉吟著說:“少爺,那他們會不會是你以前帶過的部隊裡的?比如說,是阿遠少爺派來保護你的?”

周衛國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如果是阿遠,他就冇必要瞞著我。何況就算阿遠現在是師政委,他也冇有權力調動一個排的部隊來保護我這樣一個商人!”

周忠皺眉道:“那會是什麼人派來的呢?不過好在他們也冇有惡意。”

周衛國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剛剛孫大膽問的一個問題——您的父親是不是叫周繼先?這事難道和過世的父親有關係?想到這裡,周衛國似乎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但仔細想想,卻還是一無所獲。

周衛國搖了搖頭,將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拋出腦外,說:“反正他們也冇有惡意。我們該乾什麼還乾什麼就是。”

周忠點頭道:“是啊,順其自然吧!”

周衛國笑道:“說到順其自然,剛剛還說要出去看看都差點忘了,忠叔陪我到外麵走走吧。”

周忠微笑道:“少爺有這興趣,我自然冇有意見。”

周衛國和周忠出了大門,孫大膽立刻迎了上來,剛想向周衛國敬禮,周衛國就擺手阻止了他,說:“我冇穿軍裝,你不必向我敬禮。”

孫大膽雖然冇有堅持敬禮,但還是儘職地問道:“首長,您這是要去哪裡?”

周衛國說:“不去哪裡,隨便逛逛。”

孫大膽立刻說道:“首長,蘇州城剛解放,難免會有敵特活動,您看……”

周衛國笑道:“整個蘇州城現在都是解放軍,難道我還用得著擔心自己的安全嗎?放心吧!”

孫大膽撓了撓頭,但卻斷然說道:“首長,俺必須保證您的安全!這是上級給俺的死命令!所以,俺會帶人跟著您!”

周衛國無奈,隻好說道:“那就跟著吧。不過人不要太多。”

孫大膽喜道:“明白!”

說完,轉身挑了六個戰士。

周衛國也不想為難他們,也就由著孫大膽等七人跟著。

一路走過去,果然見到很多市民給解放軍送吃的、喝的。解放軍最後卻不過情麵,隻好把市民們送的東西收下,但卻都照價付了錢。

周衛國一邊看,一邊暗自點頭,但很快,他就發現,孫大膽等七人雖然都看似無意地散佈在他周圍,但卻隱隱控製住了所有可能出現危險的位置,而且在行進間,這七人也是進退有序,配合默契。

周衛國不由心中一動——他們之間熟練的配合和富有經驗的防禦站位,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顯然是久經訓練專司保衛之責的人才能做到的,由此可見,這個警衛排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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