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6章 六子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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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進強給老舒和楊興富介紹了去省科院的情況。老舒把筆記本合上，筆夾在本子中，臉上露出笑容，眨了一下眼睛，看著張進強，樂嗬嗬地說，再困難的事，張書記一出麵就解決了。如果換成我們去辦這件事，真是門都摸不著。有你這棵大樹在，我們成了乘涼的人。

楊興富也合上筆記本，把筆記本放到茶幾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張書記在省委辦公廳工作，省委辦公廳是什麼部門？那是綜合部門，是省委的司令部，就是省委。在這樣的部門工作，資源多，更主要的是張書記是一個有使命感的人，真心實意為基層辦事，為老百姓辦事。前幾年省委辦公廳也有領導在其他鄉鎮扶貧，據我知道，他們就冇有像張書記這麼用心扶貧。

你們就不要恭維我了，我們大家一定想辦法把這件工作做好，最近，你們下去做好四件事。

老舒和楊興富馬上打開筆記本，拿起筆開始記錄。

第一件事，省農科院的專家就不要住縣城，每天來回跑耽誤時間，鄉裡準備好四間客房，要打掃乾淨，鋪的蓋的一定要洗乾淨；第二件事，他們來後就在鄉食堂吃飯，夥食要好一點，老舒給唐亮講一下，讓他準備點野味，我想讓專家們在他那兒吃一次飯，把客人招待好，爭取專家們將葡萄科研和種植基地建在他們村，如果這件事辦成了，他這個新支書的威信就建立起來了；第三件事，通知各村和主任，一定配合專家們的調研工作，熱情接待專家們，蘆笙要吹起來，攔門酒要擺上桌，中餐在哪個村用，就給哪個村接待費，這個接待費由我來想辦法解決。第四件事，各村要向群眾宣傳種植葡萄的好處，發動每家戶種植葡萄。

老舒和楊興國再次合上筆記本，表態一定把四件事做好。

老舒向張進強彙報，前幾天，鄉裡召集了各村支書和主任開會，會上告訴他們，張書記決定為各村修建黨員活動室，以及黨員活動室的用途。各村支書和主任歡欣鼓舞，工作熱情高漲，原來想辭職外出打工的支書和主任，馬上表態不辭職了，要全身心做好村裡的工作，完成上級安排的各項任務。同時，老舒也告訴他們，鄉裡要對村乾部實行考覈，考覈不合格的要調整或免職。

老舒得意地說，村乾部們已經看到了街上動工建設的黨員活動室，規模還不小，所在的路段也好，大家對村支書、村主任的位置就看得比較重。過去，有的村支書或主任因工作做得差，受到一點批評就說，你乾脆把我免職了吧。現在這種情況再也不會有了。今後的工作更好開展了，全鄉發展葡萄種植有推動力了。

張進強也滿意地點頭微笑，說明建設黨員活動室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是呀，要乾好工作，首先要尊重這份工作，如果把這份工作看得很輕，他又怎麼會為這份工作努力呢？大家都像村支書和主任，說明我們穩住了基層組織，村支書和主任就會一心一意地帶領村民們在脫貧致富的路上奮力前行。張進強振振有詞地說。

老舒和楊興富走出張進強的辦公室。老書把筆記本夾在腋下，楊興富把筆記本裝進衣服口袋，用較快的腳步走下樓梯。

老舒說，我們召集鄉領導乾部開個會，把這項工作安排下去，我們倆抓好督促，一定要把種植葡萄工作做好。

我同意，馬上就開會。楊興富說。

他們倆非常清楚，如今，桃花鄉真正遇到了好的發展機遇，如果錯過了這個機遇，今後要想發展太困難了。就像以前，他們也不想混日子，想做點事，可是既無思路，也無頭緒，更無資金和項目。向上要，要不來，向外招商，誰會來，像桃花鄉這樣的地方，除了政府投入，商人是不可能來投資的。那時候要做一點事實在太難了，哪像現在，想做什麼，幾乎都能實現。現在交通和水利問題基本解決，就差一條致富路，如今張書記把脫貧致富路找到了，隻要加油乾，老百姓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如果乾不好，錯過了發展機遇，就會成為桃花鄉的罪人，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辱罵，他們可不是冇有血性的男人。

他們兩人走後，張進強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筆、本子和資料，喝了幾口茶水，在房間裡踱步。他要重新梳理髮展葡萄種植中需要解決的問題。首先要發動群眾種植葡萄，解決種植葡萄的積極性問題。其次，就算群眾願意種植葡萄，但是，葡萄苗是要錢的，非貧困家庭可能掏得出一點錢，如果種植麵積大也困難了。貧困戶是掏不出錢的，這部分人的錢怎麼解決？他們帶來的三十萬扶貧款主要用於修黨員活動室，應該冇有剩餘。他想到了給趙老三和龍浩治病剩餘的部分錢可用，但是，用於全鄉貧困戶肯定不夠。按理說，這種經費可以向省扶貧辦申請，上半年才向省扶貧辦申請了修鄉到村的公路資金，他們都是用明年的資金給予解決的，再去申請葡萄種植資金確實不合適。第三，是葡萄銷售問題，靠每家每戶自己銷售輻射範圍很小，成本也高，價格競爭力不強，等等。

他感覺屋子裡有些悶，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一陣輕風吹過，他看見了天空中一行大雁飛過，碧綠的山上有了金黃色的點綴，金秋季節已經來到大地，滲透到人們的心裡。

當前，最急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購買葡萄苗的經費問題。一個一個方案在他腦子浮現，都被他一一否決。目前，他還冇有想出好的解決辦法和途徑，陷於苦思之中。但是，他始終相信：隻有邁出腳步，才知道能走多遠。隻有展翅飛翔，才知道能飛多高。冇有越不過的山，冇有跨不過的海，隻有敢與不敢。禁錮自己的不是枷鎖，是思維。勇於探索，勇於試錯，是走向人生巔峰的必由之路。

他覺得，除了自己思考外，還要向外界瞭解，拓寬解決問題的途徑。

門響了，老舒進來了。他向張進強報告，剛纔縣農科所的劉明所長來電話說，省農科院的專家劉霞教授和她的助手陶燕後天下午三點鐘到東山縣火車站，由他們去接站。晚上分管副縣長張海請專家們吃飯，大後天上午，劉明陪她們來桃花鄉。劉霞說，調研期間住桃花鄉。

很好，和我們的計劃基本一致。你們做一個調研方案，確定調研的時間和線路等，我的意見是明天最後調研布朗村，晚飯在唐亮家吃。張進強看著老舒，想聽他的意見。

好，我們抓緊準備。剛纔我給唐亮打了電話，他說，他最近都在附近幾個村收山貨，捕到不少野味，正準備邀你去喝酒。我就通知他明天準備好晚飯，好好接待專家們。剛纔，我又安排了辦公室的人收拾客房，食堂準備一些當地特色菜。老舒顯得胸有成竹，他覺得自己的工作應該冇有遺漏，臉上浮現憨厚的微笑。

上午九點多，一輛白色的越野車在鄉政府院子裡停下，劉明從副駕駛室下來，劉霞和陶燕分彆從左右門下車，駕駛員下車後，直接到車尾打開後備廂，把三個旅行拖箱拿下來。老舒和楊興富迎了上去，與劉明握手。劉明給他們做了介紹，老舒把手伸過去，又不好意思縮回來。劉霞抓住老舒的手，說，舒書記好。陶燕也主動伸手與老舒握手。

劉霞穿一身牛仔服，腳上穿一雙深灰色運動腳，頭髮卷著大波浪，苗條的身材，滾動的發波，在秋天金色的陽光照耀下，顯得很有活力，更有魅力。陶燕著一身黑色運動服，腳上穿黑色運動鞋。劉明著深色西裝。

楊興國和駕駛員拉著行李箱向院子最後麵一棟樓走去，老舒和楊興富帶著劉霞、陶燕和劉明跟在後麵，又說又笑。胡霞驚歎來鄉裡的公路修得真好，從都柳江鎮過來，用了不到半個小時，而且坐在車上很平穩，像一條船在海浪上滑行，加上沿途景色美麗，空氣清新，乘車就是一種享受。

老舒激動地說，這條路是張書記找錢來修的，我們全鄉老百姓都十分感激張書記。過去，我們這條路…

你不用說，我知道。三年前，我們就來你們鄉調研，從都柳江進來，走了不到兩百米，由於路實在太爛，我們又折回去了。劉霞打斷老舒的話說。

劉霞突然問張書記在嗎？老舒說，張書記到縣裡開常委會，散會就回來。

老舒和楊興富把他們送到了二樓。這時楊興國已經把他們的拖箱送到房間，又把他們領到各自住的房間。老舒讓他們先休息。劉霞說不用休息，把東西放好就走。

老舒和楊興富下樓後，回自己辦公室拿公文包，通知鄉裡的駕駛員把車開出來。他們來到院子裡，劉霞他們也來了。劉霞拿著調研方案，一邊走一邊看，見到舒書記後，感歎地說，舒書記，你們的調研方案做得太好了，調研行程安排，調研人員，陪同調研人員，就餐、住宿等非常清楚，一目瞭然，真冇想到一個鄉的工作這麼認真和嚴謹，佩服！佩服！劉明說，我們農科所都冇有做方案的意識。陶燕說，比我們院裡做的接待方案都好。

老舒不好意思說，哪是我們做得好，是張書記一直要求我們這樣做，手把手教我們做。

張書記是從省委辦公廳來的，工作認真、規範、嚴謹、細緻是基本要求。應該說是張書記把你們帶出來了。劉霞說。

是的，剛開始我們不理解，覺得要求太嚴，甚至苛刻，慢慢地我們理解了，接受了，鄉乾部的作風明顯好轉。楊興富說。

老舒見陶燕提著一個小箱子，好奇地問她提小箱子乾什麼用？陶燕告訴他，要對土壤進行測試，確定哪些土地更適合種植葡萄；另外還要瞭解當地的氣候情況，氣候對葡萄種植影響也很大。老舒點頭笑了笑說，這叫用數據說話，工作就應該講究精準，也讓我們長知識了。

說完話，大家都上車了，老舒和楊興富乘鄉裡的車在前麵帶路，劉霞他們的車跟在後麵，車子沿著河流往上行。蔥蔥鬱鬱的叢林，浸染了黃紅色彩，流水翻著銀色的浪花，一群白鷺在空中飛過，或在水田中優雅地覓食。

桃花鄉是最適合種植葡萄的地方，劉霞一直想在這兒建立葡萄科研基地，開展葡萄科研。由於交通的原因，使她與桃花鄉的緣分被阻隔了三年。今天，她魂牽夢縈的桃花鄉終於扯開了麵紗，這塊神秘的土地熱情地擁抱了她。劉霞和陶燕不停地誇讚景色美麗，說桃花鄉真的是名副其實。

下午四點鐘，縣委常委會結束，張進強立即開車往桃花鄉趕，他給老舒打電話，知道調研組下午在布朗村調研。當他到布朗村時，已經五點半，調研組已經到唐亮家，他把車直接開到唐亮家院子停下。唐亮和老舒在院子裡等著他，把他領進客廳，劉霞他們正在喝茶。見張進強進來，都站起來。

張進強上去與他們一一握手，說，辛苦了啦。在縣裡開會，你們來時都冇迎接你們，真對不起。

劉霞說，舒書記告訴我們，你在縣裡開會，開會事大，迎接事小，張書記彆客氣，今後相見的時候多著呢。

張進強請大家坐下談。他在劉霞的旁邊坐下，唐亮的妻子劉玉梅給張進強端來一杯茶。

今天我們考察了兩個村，根據實地檢測和瞭解，比我們原來在書上查到的數據更適合種植葡萄。所以，在這裡建設葡萄科研和種植示範基地應該冇問題。胡霞的眼裡閃著光，臉上流露出甜甜的笑容，張進強感覺到她對這裡的條件很滿意，心也放下來了。

劉霞又說，省農業農村廳種植業管理處處長李宏就在隔壁雷塘縣調研，離這兒很近，我讓他趕過來一起吃飯，他答應了，一會兒就到。我們在這兒發展葡萄種植，要爭取他的支援才行。

張進強突然開朗了，禁不住說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把張處長請來太好了。

我知道這兒的老百姓太窮，種植葡萄拿不出錢。老百姓不種葡萄，我們在這兒搞葡萄科研和種植基地沉入群眾基礎，那怎麼行呢。老百姓冇錢，你要發展葡萄種植困難，我們要建設葡萄種植示範基地也困難。李宏處長掌管著全省農業種植髮展資金，讓他來看看桃花鄉是最適合發展葡萄產業的，最適合建設葡萄科研和種植示範基地的。他是我表哥，於公於私都應該支援桃花鄉發展葡萄產業。劉霞說。

劉教授，我這幾天正為此事發愁，至今冇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把我的難題化解了，謝謝。

謝什麼，你的難題也是我的難題，我們倆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不存在誰幫誰。你希望老百姓脫貧，我希望葡萄科研成果和種植示範，科研成果和種植示範的落腳點是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我們是殊途同歸。

是的，是的，但是，還是要謝謝你。

劉霞不想因為把李宏請來讓張進強背上人情債，把他作為一種工作需要，讓大家相處都輕鬆一些，自在一些，她就是一個追求自由自在的人。這一點，張進強也清楚，所以他冇有過多表現謝意，點到為止。

唐亮走進客廳說，各位領導，省農業廳的李處長到了。大家目光立即轉了過去。

劉霞迎了上去，表哥辛苦了。

不辛苦。你召喚，再辛苦我也得來呀。

這裡好找嗎？

我到了鄉裡，唐支書和鄉裡的車已經在等著我的，他帶我來的。

劉霞轉過身來向李宏介紹，這是省委辦公廳處長，也是東山縣委副書記、扶貧工作隊隊長張進強同誌。

張進強往前走了幾步與李宏握手，同時說，歡迎李處長，您的到來讓我們驚喜不已。

張書記客氣了，我是不請自來，打擾你們的聚餐了。

如果不是劉教授，就算是我們袁洪書記出麵也未必請得動您，更何況我。

您是省委辦公廳的領導，您召喚，我能不來嗎？李宏笑了笑說。

你們兩位就不要客氣，坐下來說，你們不坐，大家都不敢坐。劉霞說道。

張進強馬上請李宏在主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主沙發上。

劉玉梅端來茶水，說，李處長辛苦了，請喝茶。

李宏喝了幾口茶，看著劉玉梅，好奇地說，我在藍州的農村調研很少喝到綠茶，而且茶有淡淡的清香。

這是唐支書的夫人劉玉梅，她在東山縣城開超市和土特產店，目前正在桃花鄉街上開超市、旅社和餐館。楊興富介紹說。

看得出，唐支書和夫人都是見過世界的，所以，在這兒喝到綠葉就不奇怪了。這個院子，這棟房子，以及家裡的裝修都擺脫了當地的格調，顯示出主人的見識和實力。李宏讚歎道。

唐亮不好意思地說，李處長過獎了，我們就是當地的普通人，除了做生意與人接觸較多，知道不同地區人的生活習慣外，其他也談不上有什麼見識。

知道不同地區人的生活習慣，就容易掌握需求，說明你們重視瞭解人的需求，這就是市場，難怪你的生意做得好，難得，難得。李宏好像終於找到了答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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