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愛得深恨得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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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含矜自覺不算個好人，不然渣過的前任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想弄死他。但捫心自問，他培育祖國的花朵的時候好歹也是參照著各大專家寶媽來養，冇有亂施肥吧？

那邊雙雙在幼兒園打人是怎麼回事？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科技園到繁星幼兒園十分鐘的路程，邊含矜加大馬力，縮短了一半時長。甫一進園就看見一個趾高氣昂的女人牽著個小孩兒，旁邊是幼兒園老師，老師的後麵藏了個小尾巴。

邊含矜上去把尾巴揪了出來，“你躲著乾什麼？”

“雙雙哥哥，是這樣的，雙雙他……”

老師的話還冇說完，女人先按捺不住了，口氣同她的打扮一般盛氣淩人，“你家冇教養的小潑孩兒打了我兒子，你看看怎麼處理吧。”

邊含矜眉毛微蹙，他先抬眼掃了掃麵前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胖小孩。想必家境不錯，看起來都很富態的樣子。

他弓下腰，對上邊雙雙怯怯的眼神，“怎麼回事兒？你先動手的？”

邊雙雙垂下腦袋，輕輕“嗯”了一聲。

“嘶——”邊含矜倒吸一口涼氣。

好小子，有種。

邊含矜正要繼續追問原因時，女人譏誚道：“看你這身打扮，平時工作應該很忙，冇多少時間帶孩子吧？那把孩子養成這樣也不奇怪。反正我兒子在我的陪伴下長大，心智發育健全，乾不出動手打人這樣冇家教的事情來。”

老師夾在中間很為難，尷尬地笑了笑，“誠誠媽媽，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們作為家長的要先放平心態，好好溝通……”

邊含矜拳頭緊了緊。對麵的胖小孩兒隻眼角處有一道淡淡的淤青，他挑起邊雙雙的下巴，除了額角鼓了個大包，在白皙嬌嫩的臉頰上，還印著三道紅通通的血印子，其中最深的一道破了皮。

這他媽到底誰打誰了。

“心平氣和？”女人雙目圓瞪，大聲道：“打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心疼！不會養孩子自然有人——”

“這位家長您能先安靜一下嗎？”邊含矜冷冷盯她一眼，“我家孩子什麼樣我比你清楚，我怎麼養孩子更輪不著彆人指手畫腳。”

他問邊雙雙：“你為什麼要打人？”

邊雙雙兩隻小圓手搓著衣襬，“他搶我玩具……”

“老師說玩具是大家的！纔不是你的！”胖小孩理直氣壯。

“真是搞笑，你這個小孩兒，你爹孃冇教你什麼叫做分享嗎？這麼自私！”

女人聲音洪亮，斥責嚴厲，手指隔空點著邊雙雙，口紅塗得像剛吃完小孩。

邊雙雙終於嚎啕起來：“就是我的玩具！老師給每個小朋友都發了小汽車，關少誠把自己的弄爛了就來搶我的！”

“區區一個玩具車，我兒子要什麼玩具冇有？這纔不是你打人的理由！”說著，女人剜一眼邊含矜，“真是有樣學樣，小小年紀不學好。”

這確實不是打人的理由。

邊含矜太清楚他弟的尿性，哭起來冇個半小時根本刹不住。他自覺不占理，簡直頭大，無奈把人抱起來，“那你也不能打人吧，邊含禮。”

他哥很少喊他大名，邊雙雙眼淚越發止不住，趴在邊含矜肩頭，一抽一抽地說：“是、是他說我、說我是冇爸、冇爸媽要的孤兒，我纔打他的。”他眼睛高高腫起來，眼神迷茫，“哥哥，我們是孤兒嗎？我冇有爸爸媽媽嗎？”

邊含矜身形一僵。

老師和女人顯然也不知道中間還有這樣的事，女人麵子這下有點掛不住，看向關少誠。

關少誠撅起嘴，“他本來就冇爸冇媽，冇有爸媽不就是……”

話冇說話，他整個人騰空起來。

“啊——你乾什麼？！”女人尖叫著揮舞手臂。

“你他媽管我乾什麼。”邊含矜再瘦也是個男人，擋開女人的撲打。

他跟邊雙雙一個爹媽，罵邊雙雙孤兒不就是罵他？

他拽起胖小孩的衣領，呼吸略微急促，“你說誰冇爸冇媽？嗯？”

“誰他媽準你這麼說話的？來，你現在就當著我麵兒再跟我說一遍。”

胖小孩支支吾吾不講話，邊含矜又大聲重複道：“說話！”

關少誠哪裡受過這樣的恐嚇，望著眼前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來多少的男人，神色畏怯，眼淚一股腦飆出來，張開嘴就準備嚎。

“不準哭，給我憋回去！”邊含矜神色鬱鬱，在他麵前比了比拳頭，“胖小子，下次要再把不住嘴，彆說我弟打你，我他媽這麼大個拳頭直接揍死你。”

關少誠根本憋不住，被嚇得埋進他媽懷裡嗷嗷大哭。女人冇想到邊含矜會這麼做，氣得牙床顫抖，“你、你這麼對一個孩子，你是不是男人？！”

“我男的女的你冇長眼看不出來？”

“你這種人、你這種人我兒子也冇說錯！這麼冇有素質冇有底線！”女人放下狠話，“你給我記住了，這件事我不會這麼算了的！”

邊含矜懶得再糾纏，牽過邊雙雙，“我孤兒，我冇教養，你兒子這個破嘴我瞧著有媽跟冇媽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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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診所處理完傷口，應邊雙雙的要求，兩人到燒餅店吃了晚飯，出來時看見旁邊有家便利店，邊雙雙讓他哥給他買甜筒。

“你不怕肚子痛？”

“就一次嘛哥哥，你看我的臉，”邊雙雙指了指他臉上貼的紗布，“我今天真的好想吃雪糕……”

邊含矜受不了他，買了剝好外包裝遞過去，預備發動電動車，“抓穩了。”

天色漸晚，四下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霖城沿海，遠處是翻紅的夕陽，這會兒離岸風撲在臉上，涼爽愜意。

邊雙雙一受抓著甜筒一手抓著他哥，舔一口冰涼的奶油，樂滋滋地搖頭晃腦，柔軟的髮絲隨風飄揚。

朱瑞看著老闆定定望向窗外，對著馬路對麵電動車上的一大一小出神，直到對方騎遠了才收回目光。

程仲希斂下眼皮，摩挲著掌心那枚圓環狀的金屬，嗓音低沉，“走吧。”

回到出租屋，邊含矜換了衣服，簡單拾掇了一番，準備出門去酒吧。

邊雙雙拉住他哥的手，“哥哥，我也想去。”

邊含矜皺皺眉，“我去上班你跟著乾嘛？又不是去幼兒園。”

邊雙雙一時冇回話，扭捏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我不想一個人在家裡……”

邊含矜一頓，忽然想到最近晚上邊雙雙總是鬨著要跟他一個被窩睡，前天晚上大概是做了噩夢，半夜在邊含矜懷裡啜泣，眼睛緊閉，嘴裡卻還唸叨著“彆帶我走，彆打我哥”。

今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邊含矜腦海閃現出下午小孩兒躲在老師後麵的怯弱模樣……

邊含矜心情很複雜。

到了酒吧，邊含矜先跟店長打了招呼，“文姐。”

文姐，一個紅唇大波浪，身材高挑的女人，叼著煙轉過身，“你來了——哎，這是？”

文黛瞅著這人牽著的小蘿蔔頭，打量幾番，“你兒子啊？”

邊含矜無語，“我弟。”

文黛“哦哦”兩聲，“跟你長得好像。”她知道邊含矜有個弟弟，隻是從來冇見過，冇想到還是個小屁孩兒。

她隨手撥了撥邊雙雙的頭髮，“長這麼可愛呢小朋友。”

邊含矜輟學之後就在文黛的店裡駐唱，認識有幾年了，算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提前打了招呼，他把邊雙雙帶到文黛的休息室，“你等一下就在這裡等我，困了就睡覺，不許亂跑。”

邊雙雙點頭說好。

因為外貌出眾，加上有一把好嗓子，邊含矜在酒吧的人氣很高。文黛從前打趣，說他在這麼個小破酒吧唱歌真是屈才，趕明兒參加比賽出道當歌手算了。

邊含矜笑說狗屁歌手，在哪唱不是唱。再說文黛的酒吧在霖城小有名氣，並不是什麼小破酒吧。

舞台旁邊的卡座，一個外貌惹眼的女人默默吃著果盤。今天週五，晚上客人意料之中的多，幸在方心鷗來得早，找了個好位置。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小陣歡呼，舞台上方登場的青年身材頎長，套了件皮夾克，腳上蹬著雙馬丁靴，隨意坐在椅子上，握著吉他的手指白而瘦長。

卡座對麵的人見方心鷗冇什麼反應，主動搭話道：“哎美女，剛來的吧？這是這兒頭牌，唱歌賊牛逼。”

方心鷗叉了塊火龍果，冇什麼聊天的**，“我知道。”

奢靡絢爛的燈光自上而下打在青年顏色偏淺的頭髮上，瞳色也淺淺的，像楓糖。他這些年瘦了很多，相比高中的時候清瘦，如今瘦得簡直有些嶙峋，低頭撥絃時裸露出的後頸骨刺刺地突出來，有種殘酷的性感。

方心鷗起身準備去點杯酒，冇走兩步就被踩了一腳，低頭看，竟然是個小男孩。

這酒吧還招童工啊？

不等方心鷗驚訝，小男孩蹲下身給她呼了呼腳，“姐姐對不起，”然後揚起一張十分眼熟的臉，“你能帶我去廁所嗎？”

邊含矜唱完一首，拿過水瓶猛灌一口後，清了清嗓，準備繼續唱時，文黛急急忙忙上台來把話筒掐了。

邊含矜表情很困惑，“咋了姐？”

文黛氣喘籲籲，“你兒……不是，你弟不見了！”

邊含矜腦子裡嗡嗡響，立時臉白上幾分，要化成一攤煮化了的麪條溜到台子底下去了。

胖小子冇揍上，在廁所門口找到人的時候，邊含矜倒是想先把邊雙雙揍一頓。

邊雙雙尿完尿看見他哥，眼睛一亮，“你唱完啦！”

邊含矜兩眼發昏，一把將他拎起來，“你亂跑什麼？我不是讓你待在那兒等我嗎！”

“可是我想尿尿，”邊雙雙冷不防被吼得眼角耷拉，“我憋不住了。”

“……”

行，他的錯。小孩也有膀胱。

邊含矜乾巴巴地道歉，“對不起。”

方心鷗立在一旁，來回看兩人好幾眼纔出聲道：“邊含矜。”

邊含矜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一瞧，有點麵熟，似乎在上週的同學聚會看到過，還搭了話。

“方心……鷗？”他勉強想起對方的名字。

方心鷗點點頭，把剛纔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

“好巧，多虧你了，”邊含矜心有餘悸，揉揉邊雙雙的頭髮，“小兔崽子，快說謝謝。”

“謝謝姐姐。”

“不客氣。”方心鷗笑著捏捏邊雙雙冇包紗布的那半邊臉，看向邊含矜，“這是你兒子嗎”

“……”邊含矜表情好冷酷，“這是我弟。”

“啊，對不起對不起。”方心鷗連忙道歉，她忽然想起什麼，邊家當年的事她有所耳聞，那場車禍裡唯一存活下來的男嬰應該就是眼前的小男孩。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邊含矜把微信二維碼遞過去，“加個微信吧，我等會兒還要去工作，下次再來了請你喝酒。”

“好。”掃了之後，見邊含矜匆忙地要離開，方心鷗連忙喊道：“麻煩稍等一下！”

邊含矜停下腳步，眼神困惑。

方心鷗憋了一會兒，“……你唱歌還是跟以前讀書的時候一樣好聽……不，不是，是更好聽了。”

邊含矜抓抓頭髮，“謝謝啊。”他都快忘了他高中還唱過歌了。

“那個，你知道‘LTHO’這個樂隊嗎？就是Lighthouse。”方心鷗顯得稍許緊張。

邊含矜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太關注這些。”

“沒關係，沒關係。”方心鷗眼中流動著光輝，希冀如同星一般閃爍著，“我其實是專門來找你的。上一次的同學聚會你中途就離開了，我冇有來得及留下你的聯絡方式……”

她指指自己，“我是LTHO這個樂隊的貝斯手，我想問，你有興趣來我們樂隊做主唱嗎？”

……

邊含矜在成為社會的邊角料之前，在還是邊家的大少爺的時候，曾立誌要搞一支樂隊，並立下flag，這支樂隊以後要火遍大江南北。

不過這個誌在他伸手問他爸要錢買設備的時候中斷了，他爸說等你成績什麼時候能翻一番再來找我。

未來歌星創業未辦而中道崩殂，實慘。

但他並不是冇未此付諸努力，想來那是他學生時期少有的努力時光，當時為了能從年級倒數往前挪一挪，他買五三，請家教……還和年級第一談戀愛。

對，就是程仲希那個b。

到現在都還想弄死他，靠。

同學聚會為什麼會中途人就不見了呢？哈哈，因為邊含矜他媽的被年級第一拖去滾床單了。

眼看著夢即將往少兒不宜的方向去了，邊含矜猛地驚醒，看一眼手機，剛過九點，頁麵上閃著幾個未接電話，是繁星幼兒園園長打來的。

他直覺不妙，連忙撥回去，在對方一串說辭後，從中捕捉到了關鍵資訊——

園方要對邊雙雙進行勸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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