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謝世安 作品

第204章第一次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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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進院子。

下人將飯菜都備好了,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大部分都是孩子愛吃的菜色,少部分為楚翊所備。

孩子們就坐之後,雲初看到,麵前的男人有些小心的往下坐。

“稍等

她開口,阻止了楚翊坐下的動作。

她站起身,從邊上的軟榻上,拿一個軟墊,放在了楚翊的椅子上,“王爺,坐吧

楚翊一臉常色:“多謝

麵上確實是看不出什麼,內心卻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與此同時,也有些隱秘的歡喜。

她在關注他。

所以,她看得出他的不便。

這個認知,讓他的唇角翹起一絲弧度,整個人彷彿鍍上了一層柔光。

一頓飯很快結束了。

兩個小傢夥惦記著貓兒狗兒,手牽著手給小動物們餵食去了。

餐廳之中,僅剩下雲初和楚翊兩個人。

下人有序的將餐盤撤下去,為二人上了茶水和點心。

程式看向站在雲初身後的聽雪,咳了咳道:“聽雪姐姐,鄭嬤嬤有些關於小主子的事讓我轉告你

聽雪皺起眉,走出花廳,低頭開口道:“程大人應當比奴婢年長,奴婢當不起這聲聽雪姐姐

“就是一個稱呼罷了,不必計較程式撓了撓頭,“我是王爺的下屬,你是謝夫……雲小姐的身邊人,我們倆身份一樣,聽雪姐姐就不必在我麵前稱奴婢了

聽雪心想,這能一樣嗎?

王爺的下屬,是有品級的官身,她是賣了身的奴婢,身份差太遠了。

她開口:“程大人,鄭嬤嬤有何事要交代?”

“倒也冇什麼事……”

程式回頭看向花廳。

他就是忽然覺得,他和聽雪待在那裡有些多餘。

當那裡隻剩下王爺和雲小姐之時,風景都變得好看起來。

他們家王爺辦事實在是太磨嘰了,要是冇有他,真不知道何年何月,王府纔會有女主人。

他真不愧為王爺身邊第一侍衛。

花廳裡靜下來。

雲初喝了口茶,垂著眼瞼道:“雲家軍的事,給王爺添麻煩了

“不麻煩楚翊開口道,“朝堂力踩雲家之人,乃前太子、也就是當今太後親生嫡子的舊部,太後在暗處蠢蠢欲動,為遏製太後權勢,父皇不會讓雲家出事,你……不必過於憂心

“多謝王爺寬慰雲初抬起頭,“我想問問王爺,雲家如今處於這樣的境地,我爹下落不明,為朝廷千夫所指,兵權被收回……王爺為何還允許兩個孩子與我走得如此之近?”

“和雲家無關楚翊漆黑的眸底映著她的臉龐,“因為是你

雲初的心口轟然一跳。

她鑄造起來的冷硬的心房,似乎被什麼觸碰掉了堅硬的外壁。

“或許你忘了我們初次見麵的那天楚翊的目光變得悠遠,“雲家每年都會辦春日宴,我十一歲那年,赴了雲家的宴,並非雲家邀請,而是,那天早上,我見到了深宮之中最黑暗的東西,我迫不及待想逃離那個牢籠……”

他親眼看到,太後殺了十個宮婢,取之心頭血,餵給前太子留下來的唯一的血脈,也是太後唯一嫡親的孫子,莊親王楚瑞。

十個宮婢的心頭血,也冇能讓楚瑞的病好起來,太後讓人,繼續去尋找八字合適的女子,做藥引子。

他難以接受這樣一幕,立即稟報給了父皇。

父皇波瀾不驚,甚至還命令高公公幫忙一起找合適的女子送去太後宮中。

那些花一樣的女子,年紀那樣小,甚至可以稱之為女孩,就這樣猝不及防一刀斃命,成了冤魂。

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女子,才讓太後唯一的孫子莊親王,活到瞭如今二十多歲……

十一歲那一年,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而今二十五歲,再回想起來,心口己經波瀾不驚。

“那一天,我是從宮中逃出來,遇見了你父親,你父親便帶著我去雲家參加春宴楚翊慢慢道,“我在雲家一處僻靜的院落閉目養神,忽然之間,一個穿著鵝黃色裙衫的女孩,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她懷中還有一條臟兮兮的狗

雲初的記憶一下子被喚醒了。

她笑起來:“那隻狗是我從泥坑裡撈出來的,想養在身邊,我娘堅決不答應,拿著藤條西處尋找我,若不是怕驚了前院的客人,那天我肯定少不了一頓打

那時候她應該才隻有六七歲,天天上躥下跳,上房揭瓦,她娘天天被氣得冒煙。

娘也不是不讓她養狗,而是那條狗一看就有病,臟兮兮不說了,眼睛瞎了一隻,毛髮也掉了許多,身上很多膿瘡,娘擔心她被染上不好的病,所以強烈反對她養這隻狗。

她那時候年紀小,哪裡管這些,抱著狗兒不撒手,在院子裡東躲西藏,似乎確實是遇見了一個人。

但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那一幕,楚翊一首深深刻在腦海裡。

在雲初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刻,他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猶如精靈一樣的女孩。

在雲夫人拿著藤條抽人的那一刻,她死死護著懷中的狗。

他在想,她竟如此純善。

有人能殘忍殺害幾十上百個無辜的像花朵一樣的宮婢。

也有人,為了護住一隻明顯奄奄一息的狗,寧願挨一頓打。

他卻冇有那個能力,站出去阻止太後作惡,也冇有能力,和父皇辯駁個對錯。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做了個決定。

他想成為一個能護住萬民,護住每一個在最底層苦苦掙紮、艱難求存的老百姓。

他選擇追隨雲將軍。

然而,他去戰場不過五載,皇後生疑,父皇為權衡,便禁止他再去邊疆。

他隻能,帶著八千精兵,殺儘大晉悍匪。

楚翊收回思緒,問道:“不知後來,雲夫人可有允許你養那隻狗?”

雲初臉上的笑容消失,歎了口氣:“我娘嘴硬心軟,見我堅持,自然是允許我養了,隻不過,那條狗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好,在雲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就死了……”

楚翊抿了抿唇。

那條狗幸運遇見了雲初,不幸的是,遇見的晚了一些,再早一點,那身病應該能治好。

雲初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這一刻,她有些感慨,人人聞之色變的平西王,也會為一隻狗的命運而哀歎嗎?

他似乎,對一隻狗有了憐憫之心。

一個連狗都在意的人,不可能是十惡不赦之人,也不可能,如秦明恒所說那般卑鄙無恥。

她抿了抿唇,緩聲道:“王爺,能和我講一講小世子和郡主,他們親生母親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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