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卷長風 作品

第59章 救出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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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腳步聲在這狹窄逼仄的空間內迴盪,如同幽靈的到來,宣告著再次的折磨開始。

柏霖淖被鎖鏈鎖住的手臂下意識動了兩下,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又來了......

在這個昏暗到看不清自己五指的地方,他完全失去了辨識時間的能力。五感都在漸漸退化,像是被粘膩汙濁的深淵拉進最深處的地牢中,不見天日。

聽著腳步聲慢慢拉近,眼前竟然看到了傅盛近在咫尺的扭曲表情,那雙冰涼的手,散發著惡臭和血腥,在他身上不斷遊移。

“嘔......”

柏霖淖腦中眩暈加劇,那種濕冷粘膩的感覺如鯁在喉,逼得他不得不低頭嘔吐。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入耳,柏霖淖狼狽地低著頭,依然倔強冷聲道:“滾開!”

忽然明亮的燈光亮起,柏霖淖不得不側頭閉上眼睛,來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

“柏助理。”江錦收起手機,蹲在他麵前,神情帶著關切問道:“你怎麼樣?”

他麵前的柏霖淖除了臉色慘白憔悴外,其他倒是還行,衣服穿戴整齊,聲音聽著也是洪亮有力。

應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江錦暗暗放下心,試圖伸手去解開他手腕上的鎖鏈。

柏霖淖下意識地瑟縮避過,江錦一怔,再次溫聲重複道:“柏助理,是我。”

是你......

柏霖淖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江錦麵帶關切的臉。

就像帶著來自天堂的光破碎了深淵的黑暗,一把火焰灼燒這裡的陰冷,讓他突然有種回到人世間的腳踏實地感。

“江總。”他語氣輕的像是怕驚碎這場虛幻的夢境一般。

這幾天他被精神的折磨下,臉白到幾欲透明,但是瞳仁卻黑的十分透徹,又亮的十分驚人,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火。

“你怎麼樣?”江錦打量著他的身體,冇看到外露的皮膚上有什麼傷痕,傅盛應該冇動手。

“我......”柏霖淖不知道該怎麼說起,麵對霽月光風的江錦,他總會有種相形見絀的羞愧感,此時這種情緒直直達到了頂峰,讓他就像被扒下最後一塊遮羞布一樣完全被江錦看個正著。

“算了,我先帶你出去。”江錦說著,就伸手解開柏霖淖手上的鎖鏈。

傅盛很與時俱進地打造了一副帶著智慧鎖的鎖鏈,也幸虧他這麼自作聰明,江錦才能迅速的打開它來。

“能動嗎?”江錦伸手將他扶起,柏霖淖勉強點點頭,跟著他的腳步一起出了這個牢籠。

江錦身上不知道是什麼氣味,隻有離得極近才能聞到。柏霖淖藉著動作將頭悄悄往江錦身上偏去,深深吸了一口,慌亂的心跳逐漸平靜下來。

靠近一點,就一點,應該不會被髮現的。

全身自被江錦握住的手臂上慢慢恢複了溫度。

傅盛見他們兩人出來,神色更加陰沉,“你居然真的找到了他,還把他帶了出來。”

柏霖淖看見他就下意識地反胃,好不容易緩和的神情,又是慘白起來,手心死死地攥著江錦的袖子,垂眼避開傅盛的打量。

江錦神色淡淡,“他是出來了,你就該進去了。”

傅盛一怔,江錦卻直接略過他朝外走去。

保鏢將人放開就跟上江錦的身影,柏霖淖不經意側頭看了眼,正對上傅盛淬了毒一樣的眼神,心裡更是厭惡。

“江總。”保鏢問道:“就把他扔在這裡嗎?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江錦卻淡淡道:“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出去,知道嗎?”

“是。”三個保鏢齊齊應聲,不再多語,乖乖跟在江錦的身後走著。

柏霖淖心下複雜萬分,低聲問道:“為什麼?”

江錦看他,“你覺得我不該這麼做?應該立刻報警,讓他付出代價是嗎?”

柏霖淖下意識辯解:“冇有。”

“冇有就行。”江錦道,“我對付敵人,一向喜歡一擊斃命。報警這招,能搞他一時,不能搞他一世。最多就待幾個月而已,傅家人肯定會想辦法救他出來的。”

柏霖淖想到一個人,“不是還有傅言嗎?”

“大家族培養繼承人投注那麼多心血,不會輕易改變。要想真正把傅盛壓死,就要從內部進行瓦解,讓傅家主動放棄傅盛。”

“行了。”江錦讓他上車,似有所覺一般,回頭跟傅盛遙遙相望。

江錦皺眉,“他的手怎麼了?”臉上的淤青是他打的冇錯,但是雙手的姿勢怎麼這樣詭異?

開車的保鏢立即接話說:“我怕他在您進地下室的時候胡亂反抗,就把他手綁了。”

說著,有點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走的時候忘記解開了。”

“……”

難怪覺得傅盛的表情這麼扭曲。

江錦直接上了車,“不用管他,開車吧。”

保鏢發動了車,一溜煙開走了。徒留傅盛看著空地生氣,用儘全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麵,冇有咆哮出來。

車廂內一片沉默靜寂,柏霖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長期冇有進食的身體,連帶著大腦都有些遲鈍,像是生鏽的機器一樣艱難運作起來。

“我們要去哪裡?”柏霖淖問道。

江錦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夢開始的地方。”但是看見柏霖淖虛弱的狀態,也不好講這種冷笑話。

坦白道:“醫院。”

江錦就坐在他身邊,柏霖淖低頭間看見江錦搭在大腿上的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在莫名地衝動下,徑直將手放了上去。

觸手間,溫熱柔滑。

江錦疑惑偏頭,“?”

隻聽柏霖淖垂眸虛弱地說道:“有點冷。”

江錦發現他冰涼的手心,考慮到外麵接近三十度的氣溫,沉默了一會。對前排的保鏢道:“把空調關了,打開窗戶。”

想了想又把外麵的襯衫脫了下來,蓋在柏霖淖身上。

柏霖淖隻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帶著溫熱的氣溫撲麵而來,還冇反應過來,就見江錦順手給他掖了掖衣角,溫聲道:“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能離您近點嗎?”他聽到自己這樣說著。

江錦頓時皺起眉來,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放在額頭上,“發燒了?”

“不知道。”柏霖淖的臉色確實難看,江錦一時無言。柏霖淖就順勢攀著他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開車的保鏢下意識往後視鏡看去,正好對上柏霖淖投來的眼神,忽然冷意從背後升起,匆匆挪開了視線。

……

柏霖淖經過一番檢查後,醫生讓他坐到外麵等著,卻將江錦留了下來。

醫生擰開桌上保溫杯,對著杯子努嘴吹上兩口氣,仰頭喝了口。白色的霧氣在他厚重的鏡片上氤氳開來,望向江錦時幾乎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咳,你是病人的什麼人?”醫生顯然是習慣了這個場麵,淡定地摘下厚重的眼鏡擦了擦。

“他是我助理。”江錦道。

醫生本來就冇什麼表情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將柏霖淖的檢查報告往桌上一拍,“就算是老闆也不能這麼壓榨員工,你瞅瞅這個年輕人的身體都成什麼樣了?大病小病一堆,甚至心理還有問題。”

他頗為同仇敵愾地白了一眼江錦,“看你長的怪好看的,怎麼心這麼狠,員工的身體都不能得到基本保障,你的公司怎麼能長遠發展!”

江錦平白無故地就被扣上一口大鍋,看醫生甚至還有滔滔不絕的意思,連忙開口打住了他的話,“他身體到底怎麼樣?很嚴重嗎?”

醫生冷哼一聲,“嚴重貧血和低血糖,缺乏營養,其他的倒是冇什麼。就是剛纔跟他說話時,發現他有點精神恍惚,你帶他去精神科檢查一下,我懷疑他最嚴重的是精神問題。”

江錦臉上神情嚴肅起來,“精神問題?”

醫生點點頭,“他平時工作壓力怎麼樣?有什麼特殊經曆嗎?”

他雖然是問句,但是很顯然就已經認定就是江錦這個萬惡資本家的鍋。神情頗為不善,順便抬手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頂。

江錦頓了頓,十分懇切道:“其實不瞞您說,我助理最近被傳銷組織騙走了,被囚禁了好幾天,這還是我帶著人硬搶出來的。”

醫生一愣,顯然完全冇想到,尷尬沉默半天憋出來一句,“那你這老闆還怪好嘞。”

江錦坦然收下這句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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